在詩人井噴般爆發的唐朝,王之渙可謂是一個異類。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的傳世作品很少,只有區區六首而已。然而卻有兩首極爲出名,這也讓他成爲唐代“四大邊塞詩人”之一,與岑參,高適,王昌齡齊名。
這兩首詩中的一首是《登鸛雀樓》,在2011年武漢某高校教授進行的調研中,以高票在唐詩影響力排名中位居第四。另外一首則是中小學語文教材的常客——《涼州詞》。它甚至被人認爲是唐代七絕壓卷之作,也是“唐音”的典型代表。
王之渙在創作《涼州詞》時,一共作了兩首。除了我們熟悉的這一首之外,另外一首也非常雄健。如果說前一首刻畫了荒涼慷慨的塞北之情,那後一首就飽含這盛世大唐的自豪感。它是這麼寫的:
涼州詞二首其二單于北望拂雲堆,殺馬登壇祭幾回。漢家天子今神武,不肯和親歸去來。
這首詩寫的是一個歷史故事。在唐朝崛起之前,突厥纔是東亞的霸主。它本是柔然的附庸,兼併鐵勒部後強盛起來。中原處於南北朝對峙時,突厥正是強盛期,採取各種方式影響中國特別是北朝的政治。隋朝建立後,雖然拒絕向突厥納貢,但始終處於守勢。隋末羣雄並起,很多勢力不得不依附於突厥,任其擺佈。直到唐朝建立後,形勢才發生逆轉。
唐初,突厥依然是巨大的隱患,但英明神武的天可汗李世民派李靖出征,大破突厥。此次戰役不僅意味着亞洲霸主地位的易主,更是奠定了此後唐朝和突厥的關係。儘管突厥臣服唐朝,但也不免滋生反抗之心。直到唐玄宗時期,雙方依舊貌合神離,並不太平。
此時,後突厥的毗伽可汗向唐朝求和,並且貢獻牛馬等特產,還向唐朝求取婚姻。對於和親,史家態度褒貶不一。當時唐玄宗還是不肯,他允許毗伽可汗當自己的兒子,也厚賜財物,就是不允許他娶大唐的公主,即便是名義上冒牌公主也不行。
毗伽可汗派出的大臣頡利發到長安幾年,卻一直得不到承諾。有一次,唐玄宗允許他一同打獵,當時,唐玄宗彎弓搭箭,將一隻小兔子射中。頡利發趕緊下馬,手捧獵物跳舞,口稱唐玄宗爲聖人,神武非凡。唐玄宗還是沒有被阿諛衝昏頭腦,還是不允許和親。王之渙的這首詩,說的就是這段歷史。
全詩的前兩句,說的是突厥可汗的野心。“單于”是對少數民族首領的稱呼,“拂雲堆”位於內蒙古五原,是突厥人的祠廟。這兩句詩,說的是突厥可汗佔據了遼闊的土地,回望遙遠的祠廟,遙想當年多次殺馬祭祀,心中頗有幾分躊躇。
這裏寫道少數民族勢力的強大,既有戰爭的資本,又有軟硬兼施的狡黠計謀。要知道,當時少數民族都想娶唐朝公主,並不是貪圖美色,而是爲了政治上的考量。有了唐朝公主,就等於得到唐朝的承認,更好地兼併其它部落和國家。
然而,詩人卻在最後兩句,以突厥人的角度,讚美了唐玄宗的英明。唐玄宗看穿了突厥可汗的計謀,神武超絕,不肯與突厥人和親,讓他們鎩羽而歸。
其實,唐玄宗在打獵的時候,只不過是射殺了近在眼前的一隻兔子。在漠北草原,比這更精彩的射獵比比皆是。但因爲國家的強大,突厥使臣不得不極力恭維。詩人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他是用這一處細節,盡情謳歌唐王朝的偉大,也是盡情表達身爲唐人的無限自豪。
這首詩,雖然在藝術成就上無法與前面的《涼州詞》相提並論。但它的民族自豪感,卻是更勝一籌。更爲關鍵的是,這兩首詞應該放在一起看。只有征夫甘於寂寞,守衛疆土,唐朝才能號令四方,不受人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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