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對位於格爾木的鹽湖股份和藏格控股兩家上市公司而言,進駐碳酸鋰行業,天然優勢明顯——我國滷水鋰資源主要分佈在青海與西藏,其中察爾汗鹽湖的碳酸鋰可以說儲量最爲豐富,而兩家企業僅在察爾汗鹽湖,就分別佔據了3700平方公里和720平方公里的採礦權面積。藏格鋰業作爲碳酸鋰行業資源端的一家重要公司,其在鹽湖提鋰方面的諸多探索與成績,對於行業研判有着很大的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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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於深交所對陝西上市公司藍曉科技(300487)的一紙問詢,千里之外的青海格爾木,一個龐大的“鹽湖資本生態圈”浮出水面。

在那裏,藍曉科技與藏格控股之間的合作情形,是否果真如其回覆那般?不只是監管部門在關注,廣大股民亦渴望真相……

11月14日下午,粉巷君(ID:nbdfxcj)從西安出發,兩個半小時的航程,飛機緩緩滑落在格爾木機場,此時已臨近深夜。

零下9度的格爾木格外清冷——這座軍民兩用機場,遠沒有咸陽國際機場的磅礴大氣與人流如織,最後一班返城的大巴上,包括粉巷君,只有三位乘客。

這是怎樣一座城市? 又如何能成長出諸如藏格鋰業這樣的國內鉀肥龍頭企業? 潔白的鹽湖之下,潛藏着怎樣的資本暗戰?

月光皎潔,從機場到市區十公里左右的路程,一位乘客打着電話——關於青海鐵路提速的話題。

“鹽湖迷局”調查開始進入高潮……

察爾汗鹽湖的饋贈

這是一座被粗糲“打造”出來的城市。

上世紀中期的“屯墾戍邊”,讓格爾木有了城市之形;青藏公路的通車,則讓這裏爲外界所知,成爲如今進藏的一個重要中轉站。

無論“屯兵”,還是“旅遊”,兩者相加也難以支撐起一座城市的發展。冬日裏,7、8月的那種繁華已遠離了這座城市。

支撐格爾木成爲青海第二大城市的,實則還是產業的興旺——依託中國面積最大的鹽湖察爾汗鹽湖,這裏如今是國內最大的鉀肥生產基地。

作爲國內鉀肥龍頭企業的鹽湖股份和藏格控股,得益於察爾汗鹽湖,幾乎壟斷了國產氯化鉀的天下。

但近6000平方公里的察爾汗鹽湖,蘊藏的“寶藏”遠不止於此。

近年來,鋰資源的需求開啓了一個巨大的行業風口——

一方面,3C電子產品、傳統工業領域對鋰資源的需求相對穩定;

另一方面,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迅猛,根據工信部、國家發改委、科技部三部委2017年印發的《汽車產業中長期發展規劃》,“預計未來10年我國汽車市場仍將保持適度穩定增長,到2020年新能源汽車產量達到200萬輛,到2025年新能源汽車產量達到700萬輛”。

在一些研究機構的預測中,2020年對於碳酸鋰的需求將突破40萬噸。

傳統的礦山提鋰,鋰礦石開採難度大,我國如今礦石提鋰企業,很大程度都依賴從國外進口鋰輝石進行提鋰。此外,成本高、對環境影響等,都是客觀存在的難題。已難以滿足市場要求。

於是大家將目光紛紛轉入“鹽湖提鋰”領域——如今業內公認的鋰資源擴產主要方式。

但鹽湖提鋰多少又有些“可望不可及”——滷水鋰資源佔我國鋰總儲量的85%,且鹽湖提鋰被證明成本要遠低於礦石提鋰,且更爲環保,但受制於開採環境、鹽湖品質和提鋰技術的限制,鹽湖提鋰很多停留在“紙上談兵”。

“鉀肥之王”涉鋰坎坷路

2015年至2017年,工業級碳酸鋰價格從4萬元/噸左右,一度飆升至15萬元。

關於鹽湖提鋰的“競賽”,也在2017年達到高潮,無論是資源端的企業,還是技術端的企業,紛紛盯上了這塊未來的蛋糕。

對位於格爾木的鹽湖股份和藏格控股兩家上市公司而言,進駐碳酸鋰行業,天然優勢明顯——我國滷水鋰資源主要分佈在青海與西藏,其中察爾汗鹽湖的碳酸鋰可以說儲量最爲豐富,而兩家企業僅在察爾汗鹽湖,就分別佔據了3700平方公里和720平方公里的採礦權面積。

特別是鹽湖股份,作爲國資控股的上市公司,是格爾木規模最大的企業——每天通勤班車從市區出發,載着員工浩浩蕩蕩前往幾十公里之外的廠區,已成了格爾木的一道風景……

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兩家公司在鹽湖提鋰的佈局可謂迅速。粉巷君梳理發現,僅圍繞着這兩家公司的鹽湖提鋰,在A股市場便聚集了一個“察爾汗鹽湖生態圈”。

鹽湖股份“財大氣粗”,早在2007年便通過成立子公司藍科鋰業(後期以技術入股引入相關股東),佈局鹽湖提鋰業務。

後來爲“適時擴大碳酸鋰產能規劃”,在藍科鋰業之外,該公司又在2016年10月牽手國內新能源車生產大戶比亞迪,合資成立了另一家新公司鹽湖比亞迪。

一家上市公司如此佈局,難免會讓人產生“同業競爭”“技術泄密”等質疑,但都隨着公司的“冷處理”不了了之……

2018年2月,鹽湖股份傳出消息,鹽湖比亞迪及藍科鋰業 “3+2”電池級碳酸鋰項目正式啓動,兩家公司分別爲3萬噸和2萬噸電池級碳酸鋰項目,兩個項目總投資近80億元。

略顯遺憾的是,這個有着國內最大碳酸鋰項目之稱的大手筆,後續進展卻並不理想——截至今年6月底,藍科鋰業2萬噸項目仍是“力爭年內試車”;至於3萬噸項目,尚處於“雙方正在就有關具體事宜進行協商中”。

“鉀肥之王”鹽湖股份如今已深陷泥淖,2017年、2018年累計虧損近80億元;截至今年上半年,公司累計負債高達550億元。

近期爲了避免退市,其以178億的價格掛牌出售旗下相關資產……

藍曉科技的合作伙伴

回到藏格控股,也就是與陝企上市公司藍曉科技有業務往來的這家公司。

如今也是“後院起火”。

因財務造假、信披違規、控股股東佔用資金等問題,這家公司的實際控制人、曾有着“青海首富”之稱的肖永明,剛剛被監管部門給予警告,處以90萬罰款,並罰5年市場禁入。

這個川籍商人,在格爾木有着諸多的傳說——17歲成爲塑料廠副廠長,再到格爾木開了一家名爲“小小酒家”的飯館,再跨行涉足鉀肥,成爲青海首富……用當地人的話說,“肖的膽子很大,會來事”。

如今,這位曾高調坐直升機回老家的富豪,因“限消令”連高鐵也難以乘坐。肖本人於今年8月退出了公司管理層,其90年出生的兒子肖瑤,如今正在接近公司權力的最中心。

話說回來,藏格控股在佈局鹽湖提鋰的時間上,要晚於鹽湖股份。

2017年,公司成立全資孫公司藏格鋰業,同時高調宣佈公司將投入不超過14億元建設年產2萬噸的碳酸鋰項目。

爲了實施該項目,藏格鋰業先後拉上了一批產業鏈上的“小夥伴”,包括與賢豐控股、東華科技、藍曉科技、啓迪清源控股幾家技術端公司,分別就技術使用、工程設計、設備購銷等簽訂合作協議。

其中,由藍曉科技提供年產1萬噸碳酸鋰(爲其年產2萬噸碳酸鋰項目的一部分)的鹽湖滷水提鋰裝置,合同價格爲5.78億元。

據藍曉科技表述,此次合作“爲吸附工段的吸附技術整包合同,含材料、工藝、裝置一體化設備,分爲10套相同的1000t/a提鋰裝置設備”、“主要用途是實現鹽湖滷水中的鎂鋰分離和鋰離子的富集,降低滷水中的鎂含量,提高鋰濃度,向膜濃縮工段提供合格液。”

該項目距格爾木市區較遠,即便是當地人,也少有知曉其具體位置——廠區的9個車間覆蓋在數百平方公里的戈壁中。

最終,在曾於鹽湖股份和藏格控股都工作過的老劉帶領下,驅車於鹽湖與戈壁灘的間隙近百公里,經歷了無導航、信號差等一番波折,粉巷君來到了該項目所在地。

據現場一位工人表述,目前該項目尚未完全投產,將於年底前完成所有設備的調試,“公司下了死命令”。

藏格鋰業一負責人告訴粉巷君:“我們這個項目定位是用鹽湖滷水直接生產出電池級碳酸鋰,綜合成本在3萬元/噸以內。其他一些生產工業級碳酸鋰的企業,後續還要加工,生產成本相對會高一些(3萬5到4萬之間)。”

不過這位負責人也指出,目前項目一期由於尚未完全投產,如今碳酸鋰的日產量在15噸左右,達產後將達到30噸/天。

新一輪行業大洗牌

事實上經歷了前期熱炒及項目的扎堆上馬,如今的碳酸鋰價格已在低位徘徊了很長一段時間。

藏格鋰業上述負責人告訴粉巷君:“最近碳酸鋰在低位,所以我們不急着銷售。”

藏格鋰業作爲碳酸鋰行業資源端的一家重要公司,其在鹽湖提鋰方面的諸多探索與成績,對於行業研判有着很大的參考。

這位負責人所提及的碳酸鋰低位運行情況,已成爲行業相關公司的“夢魘”。

比如A股另一家上市公司天齊鋰業,今年上半年營收與淨利出現“雙降”,公司解釋:“自2018年下半年開始,隨着行業供需格局調整,鋰化工產品價格發生較爲明顯的回調”。

類似情況也發生在行業龍頭贛鋒鋰業身上。

截至目前,國內碳酸鋰價仍未擺脫低迷。

上海有色網顯示,碳酸鋰(99.5%電池級/國產)最新均價爲5.5萬元/噸,工業級碳酸鋰的均價爲4.7萬元。較前兩個月均價而言再次下滑。

至於碳酸鋰價格爲何突然出現明顯下跌,真鋰研究創始人兼總裁墨柯此前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採訪時曾表示:“下游(新能源汽車和鋰電池生產)需求乏力,打擊了大家的信心。同時,碳酸鋰的供應還在增長。”

諸多企業紛紛扎堆鹽湖提鋰,待市場理智下來的時候,自然會進行一輪新的洗牌。

值得一提的是,較國外而言,國內鹽湖提鋰受制於鹽湖品質(我國滷水資源鎂鋰比過高,提鋰過程中不易分離),對技術有着更高的要求。

這也就不難理解,藏格鋰業碳酸鋰項目爲何要與數家技術端的企業進行合作來共同完成。

當前鹽湖提鋰新上馬的項目,通常都會首選吸附法這種成本更低、也更爲環保的技術。但落實到具體項目上,因爲採用不同供應商企業提供的技術及設備,難免有所不同,但就目前而言又難以進行有效對比。

就如藍曉科技在回覆監管部門問詢時,對於企業提供給藏格鋰業的碳酸鋰裝置,表述其“工藝原理、吸附劑、連續離子交換設備均爲自主知識產權,暫未發現市場有可對比的同類設備,無價格差異對比數據。”

無論是資源端的鹽湖股份、藏格控股,還是技術端的藍曉科技,面對產能過剩及各方競爭,最終能分食多少蛋糕?答案只能交給時間。

離開察爾汗鹽湖的時候,開車的老劉念叨,如今掙錢越來越難,今年幹完就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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