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崇寒

《陽光下的裸女》 ，雷諾阿， 1876 年， 81cm×65cm, 布面油畫， 奧賽博物館藏 

1877年，第二屆印象派畫展在巴黎展出，雷諾阿攜帶着他的習作——《陽光下的裸女》參展，一經展出，這幅畫就引發了激烈的爭論。《費加羅報》資深藝術評論家艾伯特·沃爾夫刻薄地稱其爲腐爛的屍體，謾罵方將人體上藍紫色的皮膚陰影視爲腐爛屍體上纔會有的腐肉斑點。他們無法理解雷諾阿的創作語言以及他對於“現代”裸體的觀念，雖然這來源於法國古典繪畫傳統。

《夏班提埃夫人和她的孩子們》

1879年，雷諾阿的《夏班提埃夫人和她的孩子們》在巴黎沙龍上獲得了好評，他因此得到了1000法郎的酬金和外出旅遊的機會。1881年的意大利之行促成了雷諾阿畫風的轉變，三年後，雷諾阿放棄了標誌印象派時期的表現顫動的光的筆觸，開始不去戶外寫生，而是直接在室內作畫。他開始拋開印象主義、庫貝爾和德拉克羅瓦等人的藝術觀，重新向前輩達·芬奇、拉斐爾、米開朗基羅、安格爾學習，沉迷於新古典主義浪漫純潔的形體中，注重線條與輪廓。

晚年的雷諾阿十分熱衷描繪女性肉體的魅力，他畫了一系列浴女坐在風景前的作品，但莫奈給出的評價卻是：“裸體人物十分美麗，但背景卻很一般，簡直像攝影師的裝飾背景。”的確，雷諾阿在描繪女性時，注重刻畫外表美而忽略了人物性格的深度，可他在表現女人體的皮膚質感上，有自己的獨到之處，這一點無人能比。

《草地上的女子》

雷諾阿注重表現皮膚和肌肉的感覺，在他的筆下，女人那種水靈靈，結實有彈性的肌膚讓人看過以後就再也不會忘記。那些姿態誘人、體形豐滿、膚色明豔的浴女，彷彿已經發育成熟，正值一生中最美的時候。雷諾阿巧妙地以記錄者的姿態，留下了這一美好時刻。

可以說，浴女畫是雷諾阿對光、色、線條和肉體產生的一種獨特的藝術感受，正如評論家所指出的，雷諾阿在女性身體面前表現出的激動，是一種純粹的激動，他將繪畫作爲了表達自己的一種手段。

1919年8月的一天，盧浮宮專門爲印象派大師雷諾阿開放。雷諾阿坐着輪椅，獨自一人欣賞了令人景仰的傳世名畫及自己剛被展出的作品，這是他人生最後一次踏進盧浮宮。在與友人談起這次參觀時，雷諾阿興奮地說：“假如我在30年前坐着輪椅進盧浮宮，可能會被逐出門外，幸虧長壽才使我有了這次機會，我是一個幸福的人。”

1919年12月3日，雷諾阿逝世，在去世的那天，雷諾阿剛畫完一幅銀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