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新疆不少城址延續時間較長,因反覆使用,城市建築破壞得很厲害,而石城子是座單純的漢代城址,年代準確可靠、形制基本完整、保存狀況完好、文化特徵鮮明,這對於我們正在實施的兩漢西域都護府遺址考古無疑具有啓示意義。這些文獻記載與石城子遺址的地理環境完全吻合,出土遺物也有鮮明的漢代特徵,與耿恭在西域活動時間相契合,我們由此推斷石城子遺址即爲漢代疏勒城舊址。

石城子遺址考古發掘現場。□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供圖

石城子遺址西北角樓及城牆(資料照片)。□新華社發(中國文物報社供圖)

石城子遺址出土的漢代遺物。□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供圖

5月5日,2019年度全國考古十大發現揭曉,新疆奇台石城子遺址榜上有名,引起各界關注。它是目前新疆發現的首個漢代軍鎮遺址,專家確定,它就是曾經威震一方的漢代疏勒城舊址,是漢朝有效治理和管轄西域的歷史見證。

從2014年至2019年,考古工作者經過持續發掘與研究,向世人揭開了一座漢代遺址的身世之謎。

威震一方的軍鎮遺址

初夏時節的奇臺縣江布拉克景區,一望無際的青色麥田如碧浪起伏,半截溝鎮麻溝梁村就在其中,這裏就是石城子遺址。

“經過持續發掘和研究,我們已經明確遺址的形制佈局和功能區劃。”5月8日,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副研究館員田小紅接受記者採訪時說。她是石城子遺址考古發掘項目組負責人。

從航拍地圖上可以看到,長方形的遺址依山形水勢建在崖體上,北高南低,最大落差200米。西面、北面是城牆,東面、南面臨深澗,澗底有麻溝河自南向北繞城東而過,城外有護城壕;遺址西北角和東北角各有一座角樓,唯一的城門位於西城牆中部,整個遺址總面積11萬平方米。城內依託西北城牆,還建有一座2萬平方米的內城。

北城牆上兩座凸起的馬面突出了石城子遺址的防禦色彩,城內發掘出土的大量兵器、鎧甲上的鐵片也強化了這種特質。城中出土的物品均有鮮明的漢代特徵,專家結合文獻考證,明確它就是漢代名將耿恭駐守的疏勒城。

“石城子遺址地處天山山脈北麓山前丘陵地帶,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是控扼天山南北往來的重要關隘。公元75年,漢代名將耿恭‘以疏勒城旁有澗水可固’,從金滿城(現吉木薩爾)退守至疏勒城。這些文獻記載與石城子遺址的地理環境完全吻合,出土遺物也有鮮明的漢代特徵,與耿恭在西域活動時間相契合,我們由此推斷石城子遺址即爲漢代疏勒城舊址。”田小紅說。

難得一見的“漢代火鍋”

諸多專家將石城子遺址確定爲漢代古城,主要依據便是在此出土的大量珍貴遺物。

遺址出土了不少漢磚漢瓦,瓦當上的雲紋圖案帶有強烈的時代特徵。“這種雲紋瓦當在兩漢時期最流行。從製作工藝來看,也有明顯的東漢初年特徵。此外,我們在墓葬區採集到許多漢代五銖錢,還出土了不少帶有典型漢代特徵的陶罐、燈盞、甕等器物。”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館員吳勇介紹。這一推斷得到了碳14測年數據的印證。

石城子遺址還出土了一個非常特殊的陶器。“像個盆,中間有個圓形的筒,像是‘土火鍋’的樣子。這明顯不是當時西域的器物,新疆地區其他地方也沒有出土過類似的炊具。大家推測,可能是駐守在這裏的官兵從中原帶來的。”吳勇饒有興致地描述道,“盆底還有殘留物。”

“石城子遺址出土的大量漢代典型器物,在新疆地區考古學文化斷代上具有標尺意義。”田小紅說。

此次考古發掘活動先後有疆內外十幾家相關單位參與,採用了多項高科技手段,同步開展了土壤、動植物、遙感、航測等多學科聯合研究。一系列研究成果勾勒出漢代疏勒城多業並存的生產場景:當時的奇台比現在溫暖溼潤。當時以農業生產爲主,主要種青稞和小麥,兼有以牛羊爲主的畜牧業,還有少量商業活動。

“全疆發掘過多處遺址,能確定爲兩漢時期城址的僅此一處。石城子遺址考古發掘填補了新疆地區兩漢城址考古的空白。”田小紅說。

紮實的田野考古工作,引人矚目的成果,讓奇台石城子遺址考古發掘項目榮獲了“2016—2017年度田野考古獎”二等獎。這是由中國考古學會評選的中國考古界對田野考古的最高獎項,也是迄今爲止,新疆考古獲得的田野發掘方面的最高獎。

漢朝管轄的歷史見證

石城子遺址是迄今爲止新疆地區發現的唯一一處年代準確可靠、形制基本完整、保存狀況完好、文化特徵鮮明的漢代古遺址。2013年,它就成爲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自漢代開始,新疆地區正式成爲中國版圖的一部分。公元前60年,西漢設西域都護府作爲管理西域的軍政機構。石城子遺址是漢朝有效治理和管轄西域的歷史見證。

疏勒城之所以名垂青史,是因爲名將耿恭曾在這裏立下過不朽功勳。他率領極少的將士浴血苦戰,戰勝了百倍於己的匈奴軍隊,“節過蘇武”的忠勇讓後人景仰,爲疏勒城留下一段英雄傳奇。

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長李文瑛表示:“近幾年,城市考古是新疆田野考古的重點之一。新疆不少城址延續時間較長,因反覆使用,城市建築破壞得很厲害,而石城子是座單純的漢代城址,年代準確可靠、形制基本完整、保存狀況完好、文化特徵鮮明,這對於我們正在實施的兩漢西域都護府遺址考古無疑具有啓示意義。”

石城子遺址考古成果對於闡釋新疆自漢代開始就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新疆各民族文化和中原文化交流交融、息息相通的歷史史實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和現實意義。

李文瑛說:“石城子遺址位於江布拉克景區,以文促旅、以旅彰文有天然優勢。希望有關部門在做好遺址保護的基礎上,能建一座遺址公園,不僅可以把疏勒城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保存下來,傳承下去,更能讓各族羣衆通過這座漢代城址,瞭解新疆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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