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題/既要獨尊儒術,又在時刻提防董仲舒,漢武帝爲何要這麼做?

  • 文/唐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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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漢初尊崇“黃老之學”,在位文帝、景帝崇尚無爲而治、與民休養,致使經歷秦末、楚漢紛爭的大漢終於在兩代人的積蘊下重煥生機。

皇位傳至武帝這一朝,再搞無爲而治那一套便過分的不合時宜了,蓄勢兩代君主的漢王朝已經經歷了漫長時間的量變過程,亟需尋求一個質變突破囿限契機。

這個時候董仲舒出現在了漢武帝面前,將畢生所學的儒學雜糅百家學說,推向了官學的獨尊地位,也助力漢武帝開闢大一統奠定了思想基礎。

如此居功至偉的董仲舒,終漢武一朝卻未得重用,豈不怪哉?

(董仲舒古像)

潛心修學、領悟真知

董仲舒是從年少之際便開始研讀《春秋》一書,因學問有成,在漢景帝一朝便被徵召入朝廷任博士一職。

可終漢景帝一朝,其人並無聲名功績可稱,甚至在景帝一朝對於董仲舒的記錄都很少。

原因在於當時漢家朝廷所尊崇的思想政策是無爲而治的“黃老學說”,這也是當時的社會現實基礎所決定的,並且漢景帝的母親竇太后,對於儒學可謂是頗爲反感。潛移默化之下導致儒學儒士在景帝一朝基本無作爲。

(漢景帝古像)

朝廷以“黃老之學”爲官方的意識形態倒不是什麼祕密,可作爲儒學儒士,誰不願將自己所學流派的學說發揚光大呢?

這不僅僅是學說流派之間的理念隔閡,同樣是躋身朝堂之上的政治資本,也不光是儒家士人抱有如此看法,其他學說流派皆以此爲晉身之機。

不幸的是,儒家學說具備遠超同濟學說的“天命加持”,註定在歷史上大放光輝,作爲將儒學推向頂峯的董仲舒也正在思考,儒學晉升官學的道路。

《漢書》當中記載,董仲舒在漢景帝一朝任博士的時候,開堂講授儒家經義,前來就課的學生接踵而至、弟子云集滿堂,人數甚至多到了有的聽課的學生不知授課的講師董仲舒長什麼模樣。

儒學研究至此,董仲舒堪當漢代一大儒!

(漢代儒學大宗董仲舒)

儒學經義皆明悟通徹,董仲舒看待事物的宏觀視野則超出了時代的囿限。原本相持競爭的諸子百家學說,各成體系、互不轄制,雖然做到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可當時的時代背景是春秋戰國時期,面對現下漢朝大一統的政權體系,根本無從發展。

董仲舒驚人的發現,爲何不能將諸子百家的學說,雜糅一併融入以儒學爲核心的思想體系當中呢?

既然諸子百家學說爭相競豔,彼此不能相容,並且皇權大一統的政權形式下也無法接受諸子學說並存於世。這便決定了有且只有一家學說能夠勝出,佔據官學的主導地位。

董仲舒身爲儒家大宗,致力發揚興復儒學是他的使命,可文帝、景帝兩朝的社會現實完全不能容納儒學的意識指導,那麼新皇帝劉徹(漢武帝)的繼位是否能爲儒學帶來新的轉機呢?

答案是確然的。

(漢武帝畫像)

皇權與儒學的相互成就

董仲舒在宣揚儒學思想,漢武帝也在尋求有利於其人穩固皇權的思想武器。相對於傳統的黃老學說而言,對於漢武帝來說,儒家學說看起來便顯得可愛多了。

一貫以維護君主統治的儒學豈不天生就是爲帝王準備的思想形態的武器,而相對面目可憎的黃老之學,說來說去就是無爲而治,極力淡化君主在天下萬民中的作用。漢武帝根本都不用想,便在心底做出了決定。

(儒家思想)

作爲歷史上少有英明果決的君主,漢武帝在接觸儒生、涉獵儒學的過程中慢慢發覺,傳統的儒學雖然在維護君主的統治,同時也在滲透君主的獨尊權威。例如儒學中一直提倡的“德治”,反而成爲了掣肘君主施展權威的障礙。

所以在對儒學表現出極大的興趣的同時,漢武帝不免小心翼翼爲手中操持的皇權設防。皇帝是想要皇權獨尊不假,前提是皇權能夠爲自身所掌控,否則還不如不要。

(漢武帝劇照)

俗話說: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這一點在封建社會無疑是得到全體士人的默認,董仲舒畢生研習儒學,唯一的願景便是在自己的手中將儒學推向官學的地位,從而獲得躋身朝堂的機會,做到真正的復興儒學。

不過董仲舒並不着急,作爲當時的儒學大宗,他承擔的儒學地位絕不像是普通的儒生一般,信口開河的講一通仁義禮智信,告誡帝王要遵循德治原則。其人出手務必一擊即中,絕無轉圜的餘地。

在目睹無數的儒生學士失敗而歸的頹喪中,董仲舒發現傳統的儒學並不爲新任的皇帝所接受,這絕非儒生解說是否詳盡的原因,是漢武帝對於儒學的一次考校,一次皇權與儒學之間的磨合。

董仲舒明白了漢武帝想要的是什麼,也將自己畢生所學大融合成爲了“新儒學”,交給了抱有宏圖大志的漢武帝。

(董仲舒的新儒學體系)

將董仲舒的學說稱作“新儒學”,自然是在傳統儒學的基礎上加以改變,究其根本還是以儒家學說經義爲核心,雜糅諸子百家學說爲內容,構成了新的儒學體系。

這裏指的雜糅並不是指董仲舒吸收了諸子百家的學說,而是以儒學的方式進行遴選改造,以儒學的方式對道家、法家、陰陽家等諸子學說進行了生動的改造,方纔成就了新儒學的地位。

(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漢武帝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確立了儒學在官方的正統地位,直至整個封建社會滅亡,儒學的正統地位一直伴隨着封建制度的興衰更迭,也成爲了中華民族意識當中重要的一塊烙印。

漢武帝自此將國家意識形態以“新儒學”爲核心,進行了思想意識方面的大一統。更何況儒家提倡的君爲臣綱、父爲子綱、夫爲妻綱的那一套,簡直將漢武帝獨尊地位推向了巔峯,豈能不爲帝王所接受。

漢武帝很開心,董仲舒也很開心,雙方皆大歡喜。

(董仲舒獻策漢武帝)

董仲舒助力漢武帝一統思想領域,爲漢武帝施展宏圖偉略打下了堅實的思想基礎,但其人卻僅被任命爲江都王相。江都王劉非是漢武帝的兄長,對於儒學以及百家學說是一竅不通,橫刀立馬、恃武行兇倒是一把好手。

當時董仲舒儒學大宗的名聲傳遍天下,江都王劉非身爲一介武夫,對其人也崇敬有加,將其比作自己的“管仲”。眼看江都王劉非陷入夢障中無法自拔,董仲舒及時對其人進行規勸,好歹是挽回了一個失足中年的身家性命。

其後,董仲舒又被委任到漢武帝另一個哥哥膠西王劉端身邊做國相,這可真是禍從天上來,膠西王劉端比江都王劉非還要兇殘,屢屢謀殺朝廷派來的大官,已經在朝野上下形成了共識,要不是其人爲皇親,早就該下獄論罪了。董仲舒不敢抗命,只好小心翼翼的在位幾年之後,便告老請辭回鄉。

由此,縱觀董仲舒一生有大功,卻無大賞。難道是漢武帝吝惜官位,或者是看他不順眼嗎?問題的緣由還是來自於董仲舒的“新儒學”中“天人感應”這一篇。

(天人感應)

成也新儒學、敗也新儒學

時值董仲舒在朝堂任職,遼東郡祭祀漢高祖的高廟與漢代祭祀祖宗的長陵高園殿先後發生火災,董仲舒準備藉此時機上奏漢武帝,以新儒學的義理將天災和人事自己的關係論推一番,以此達到告誡統治者的效用。

恰逢當時作爲皇帝信臣的主父偃前來探望,便順手看到了董仲舒擬定的奏疏,還將其帶走獻給了漢武帝。目睹此策的漢武帝面色陰晴不定,召集朝廷諸儒生對董仲舒的此番策論進行議論。

皇帝讓大家一起討論,那肯定不是因爲你說的對,讓全體儒生向你學習。

當時董仲舒的得意門生呂步舒也在此討論行列,顯然其人並不知道此奏章是老師所作,隨即大加批評一番,認爲此人提出的觀點愚昧無知。結果董仲舒便被下獄交予有司論罪了,所幸漢武帝也並不想爲難其人,下詔將其釋放了。

(漢武帝召集儒生評判董仲舒策論)

這便不得不說“天人感應”着實觸動了漢武帝敏感的神經,其人意外的發現“新儒學”被樹立爲官學的地位之後,竟然與皇權的地位是平起平坐的,而天人感應便是用來掣肘皇權施展權威的重要武器。

高廟以及祖宗長陵着火可能是意外,但董仲舒此舉將天災與人事相聯繫起來,意指皇帝行爲有所失德,豈不是調轉矛頭向皇權突刺。

漢武帝雖然不知道什麼科學不科學,卻深知若儒生皆以天人感應這一說相威脅進諫,以當時對於未知事件的迷信,獨尊的皇權反而岌岌可危。將董仲舒下獄論罪不過是一次重重的敲打,藉此由頭將其罷黜回家纔是漢武帝的真正目的。

儒學的獨尊地位已經確立了,統治思想形態也成形了,你董仲舒的使命就到此結束吧。

(現代人紀念董仲舒塑像)

所以終其一生,漢武帝都不願也不敢將董仲舒提拔重用,就連虛職榮職都不曾授予,可見其顧慮深重到此地步。

同樣代表着皇權與儒學之間本質的矛盾,不能全然的融合。漢武帝繼續領銜儒學大一統去開闢功績了,而董仲舒也只好潛心修學、著書論作。

二者自此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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