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恭格喇布坦見貝勒爺如此喜喫鰉魚,當下就讓大廚子將那兩條鰉魚也宰殺了,像曬牛肉乾那樣,把鰉魚割成了條,用鹽醃過後搭在帳前的木杆上曬成了魚乾,以備貝勒爺返京時帶回去,繼續品嚐鰉魚的美味。”恭公爺翻身坐起來,朝着帳外一揮手,叫來幾位侍衛,故作玄虛地說:“你們帶上幾個捕魚的好手,去松花江捕上兩條鰉魚架在兩輛勒勒車上拉回來,貝勒爺喫過江南的各種名魚,就是沒有喫過體重賽牛的鰉魚呢。

乾隆二十八年的時候,有一位皇城的閒散貝勒與郭爾羅斯前旗輔國公恭格喇布坦相交甚好,二人稱兄道弟,你來我往,很是親熱。這一年夏天,皇城異常炎熱,這位貝勒便決定到涼爽怡人的郭爾羅斯前旗避暑。在此期間,熱情好客的恭公爺曾多次帶這位貝勒到查干湖打獵捕魚。

爲了方便打獵和遊玩,恭格喇布坦早就在查干湖畔立下了一座豪華的氈帳。一日,二人在湖畔打獵歸來,隨行的廚子早已在帳前架起了鐵鍋,爲他們燉好了查干湖盛產的鮮美鯉魚。二人在帳內美食一餐之後,躺在各自的臥榻上一邊歇息一邊閒聊。

貝勒爺用魚骨剔過牙,沾沾自喜地大誇海口說:“我曾多次去過江南,那裏纔是真正的魚米之鄉。有一年我下杭州,逛蘇州,海里的、河裏的魚我都品嚐過,說起來不下幾十種……”

起初,恭公爺眯縫着眼睛只聽不語,待貝勒爺如數家珍似的把喫過的魚都數落了一遍,他才笑吟吟地開口說:“貝勒爺什麼魚都喫過了,可曾喫過狀似鮎魚、通身無鱗、皮質金黃的鰉魚?”

貝勒爺說:“我聽說康熙爺喫過,可我沒喫過。”

“沒喫過就好!”恭公爺翻身坐起來,朝着帳外一揮手,叫來幾位侍衛,故作玄虛地說:“你們帶上幾個捕魚的好手,去松花江捕上兩條鰉魚架在兩輛勒勒車上拉回來,貝勒爺喫過江南的各種名魚,就是沒有喫過體重賽牛的鰉魚呢!”

第二天,恭格喇布坦照舊帶着貝勒爺去湖畔打獵遊玩,路上,他告訴貝勒爺,鰉魚堪稱魚中之王,它夏天到松花江產卵,天氣轉冷時再順着松花江游回黑龍江,再從黑龍江游回大海。至於它的味道,他隻字未提。

午時,同恭格喇布坦一路歸來的貝勒爺在離氈帳一箭之遙的地方就聞到了一陣撲鼻的奇香,於是就禁不住問恭公爺是什麼香氣這樣襲人。恭公爺只笑不答,只是加了一鞭,一路歡喜地帶着貝勒爺朝着前方的氈帳奔去。

二人聞着奇香打馬來到氈帳前,恭公爺翻下了馬背,而自稱見多識廣的貝勒爺卻像被人釘在了馬背上一樣。只見帳前的草地上橫着兩條金黃色的大魚,大的長達一丈五,小的也有七、八尺長。臨時搭建起的木案上擺放着一條剖了腹的鰉魚,兩個身強體壯的侍衛正站在木案的左右,把五尺多長的大鋸架在鰉魚的身上,你推我拉地鋸着,並不時發出“吭哧吭哧”的喘息聲。站在他們身邊的大廚則把解下來的魚段用斧子剁成小塊,一塊一塊地下進一口半個氈帳大的鐵鍋裏。鐵鍋裏的水已經開了,剛纔貝勒爺聞到的香氣正是從這口鐵鍋裏散發出來的。恭格喇布坦見目瞪口呆的貝勒爺還立在馬上,只好讓侍衛將他攙下了馬背,走到尚未宰殺的鰉魚前看了個仔細。光溜溜的魚身上有五道硬鱗,突出的嘴巴呈半月形,兩旁還有扁平的須……

俗話說,江水燉江魚,可用查干湖的水燉出來的鰉魚,味道卻比江水燉江魚還鮮美得多。這一天,貝勒爺就着自帶的貢酒,在恭公爺的陪同下,美美地品嚐了一頓鰉魚宴。席間,讚不絕口地說:“美味呵美味,打嗝香,放屁也香三個時辰!”

恭格喇布坦見貝勒爺如此喜喫鰉魚,當下就讓大廚子將那兩條鰉魚也宰殺了,像曬牛肉乾那樣,把鰉魚割成了條,用鹽醃過後搭在帳前的木杆上曬成了魚乾,以備貝勒爺返京時帶回去,繼續品嚐鰉魚的美味。不久,喜喫鰉魚的貝勒爺真的帶着兩大口袋鰉魚,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

貝勒爺離京數月,回來後自然要訪親會友。每到一府,貝勒爺不帶別的禮品,只帶一包郭爾羅斯前旗盛產的鰉魚乾,便讓親朋好友笑逐顏開。鰉魚本是貢品,原爲康熙爺喜食之物。此後,喜食過鰉魚的王公、貝勒們便頗爲榮幸地四處傳頌着鰉魚的美味,最後竟傳進了理藩院尚書賽尚阿的耳朵裏。

轉眼已是乾隆二十九年的春天。有一天,賽尚阿向上遞奏摺,可是到了皇帝那裏,鬱鬱寡歡的皇帝卻陰沉着臉,對他不理不睬。後經仔細一問,皇帝纔講出了爲何惱怒的原由。原來,皇帝這天點名要喫“蒸鹿尾”,可清宮御膳房在將腴美香嫩的鹿尾蒸熟後,切條的時候因廚刀鋒利,竟一時疏忽,將案板上的一小塊尖形的木茬沾在了鹿尾上。結果,皇帝在品嚐“蒸鹿尾”時,嘴就被這塊木茬紮了一下。皇帝心情不爽,一日未進食,賽尚阿的心也揪了起來。

退出養心殿後,賽尚阿就徑直來到了貝勒爺的府邸,從貝勒爺那裏要了一包鰉魚乾,並且親自送到了專給皇帝備餐的御膳房。

第二天,乾隆皇帝召賽尚阿上殿,請安過後,皇帝將批閱完的奏摺遞給了他,說道:“御膳房把你送來的鰉魚乾給我做成了御膳,那味道可是美極了,沒等朕喫夠呢,盤子就空了,我現還在尋思着那美味呢。這一喫倒好,倒讓我又想起了小時候跟着皇爺品嚐鰉魚的味道!”

皇上這一說,倒讓賽尚阿想起了往事。康熙三十年那陣子,朝廷爲了加強邊防,將隸屬於科爾沁蒙古之下的錫伯人由蒙古八旗編人滿洲八旗,並將他們遷移到齊齊哈爾、伯都訥、吉林烏拉等地築城屯居。再者,錫伯人和蒙古人一樣,也是“三皇不服,五帝不治”的民族,爲了徹底柔服他們,不久,朝廷將他們再次南遷到盛京及其周邊地區,分散編旗,分而治之。據說,因爲這一次錫伯人的大量遷移,居住在郭爾羅斯前旗爲朝廷捕鰉魚的“鰉魚差”也被充當兵力了,加之日理萬機的康熙皇帝顧不得這些日常瑣事,所以郭爾羅斯前旗也就無人再爲朝廷晉獻鰉魚貢了。

錫伯人自康熙年間起,就一直擔當着保家衛國的重任,到了乾隆年間更是如此。最近,理藩院尚書賽尚阿聽兵部尚書說,朝廷爲了加強新疆的防務,正準備從盛京挑選錫伯官兵一千多人,連同家眷共三千多人一同遷往新疆伊犁屯墾守防。此外,又調遣一部分錫伯人駐守京師。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賽尚阿得知乾隆皇帝也和康熙皇帝一樣喜喫鰉魚,再者說,早在康熙宮年間的時候,年初大祭也必用鰉魚。於是,他與兵部尚書商議後,由兵部尚書從駐守京師的這一部分錫伯人當中,挑選出自古就擅長捕鰉魚的關、劉、唐三戶錫伯人,遣到郭爾羅斯前旗的松花江左岸,承擔“鰉魚差”,並在本旗公努圖克吉拉吐蘇木建立了錫伯屯。直接由清宮內務府管轄,由內務府賜給曬網地和捕魚用具,享有“養兒不當兵,種地不納糧”的特權。

因京師距郭爾羅斯前旗路途遙遠,而在夏季捕捉性情兇猛的鰉魚過程中,魚叉、滾鉤等魚具常常傷及魚背,致使鰉魚易死而腐爛,從而無法在夏季將鰉魚貢運至京師,於是,關、劉、唐三姓錫伯人便在河道彎曲、水流平緩益於鰉魚生長的河段設立了多處“鰉魚圈”。他們將夏季捕捉到的鰉魚暫時放養在鰉魚圈裏,待到天寒地凍之時再破冰捕魚,用花軲轆馬車運至京師。因是貢品,花軲轆馬車行駛之前必有隆重的送鰉魚儀式,鳴鑼開道,淨水潑街,車上覆以黃緞的馬車所到之處,郭爾羅斯前旗的大小官員和民衆人都要沿街相送,場面十分熱鬧。送鰉魚儀式一直持續到辛亥革命爲止。

解放後,因松花江上游豐滿水電站的建立,郭爾羅斯地段的松花江流域已不見鰉魚,但在錫伯屯南的農安境內仍有一村名叫鰉魚圈,錫伯屯和七家子附近江邊還可見到鯉魚圈的遺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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