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公元前284年,燕國大將樂毅,率燕、秦、趙、魏、韓,五國攻齊,兩年時間攻陷齊國全境,其中樂毅用了六個月,攻克齊國七十餘城,僅剩莒城和即墨兩座城池未下。樂毅的這個思想轉變其實也有被動之處,濟西之戰後,燕軍攻陷齊國全境,採取的措施一點不仁義,他把城中的所有值錢東西,都打包運回了燕國。

公元前284年,燕國大將樂毅,率燕、秦、趙、魏、韓,五國攻齊,兩年時間攻陷齊國全境,其中樂毅用了六個月,攻克齊國七十餘城,僅剩莒城和即墨兩座城池未下。此後三年時間,樂毅對這兩座城池先強攻,後懷柔,都無法攻克。


三年後,新即位的燕惠王中了田單的反間計,將樂毅被調離齊國,以騎劫代替樂毅伐齊。結果燕軍被田單的火牛陣攻陷,被打了個漂亮的防守反擊,將到手的七十餘座城池全部奉還,敗退燕國,這就是著名的即墨之戰。

兩年橫掃齊國全境,六個月拔下七十餘城,爲何三年打不下即墨?樂毅豈不是枉費一世英名?

五國攻秦,可以說是齊緡王的狂妄自大,以及齊國內憂的集中大爆發所致。齊緡王即位時,齊國的國力空前強盛,他又以強力手段,解決了宗室對君權的掣肘問題,無論從個人權威,以及國際地位,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於是齊緡王開始飄了,他四處樹敵,接連與秦、趙、楚、魏發生矛盾和戰爭。他的這個舉動,讓世仇燕國看在眼裏,喜在心裏。當年,齊緡王的父親齊宣王,乘子之之亂入侵,差點滅了燕國。一個報復齊國的陰謀,在燕昭王與蘇秦的策劃下出籠。


蘇秦以間諜身份事齊,不斷慫恿齊緡王與諸國交惡,最後又鼓勵齊國毫無顧忌地滅了宋國。宋國的戰略位置太重要,各國都虎視眈眈,齊國獨吞宋國,成了引發五國攻秦的導火索。

公元前284年,五國以樂毅爲主將,合兵二十萬,大舉伐齊。齊緡王倉促之間,派大將觸子領兵抵抗,濟西之戰爆發。

爲了激勵士氣,齊緡王腦洞大開,他竟然以掘祖墳、殺戮家屬爲威脅,逼迫將士們用命。又不顧前線實情,逼迫觸子改變防守策略,主動出擊。結果,二十萬齊軍慘敗。

齊緡王於濟西之戰的第二年,被以救援爲幌子的楚國大將淖齒殺害,齊國處於無主狀態。那麼,樂毅在大軍取得了絕對的優勢地位後,究竟爲何三年拿不下最後兩座城呢?


戰國時期,各國之間今天合縱,明天連橫,朝三暮四,原因就一個:利益不一致,各懷鬼胎。這是導致齊國差點被滅的根子,也是躲過被滅的原因。濟西之戰後,原本齊心協力的五國,立刻把心思放在齊國滅亡後,自己的利益訴求上,於是聯盟瓦解。

秦國的基本策略是“遠交近攻”,齊國本來是他的盟友。但是齊緡王糊塗,中了蘇秦的反間計,自去帝號,讓秦國遭受各國攻擊,導致齊秦聯盟瓦解。

如今,齊國眼看被滅,秦國立刻意識到,齊國滅亡不符合秦國的利益,它需要齊國,從東面牽制諸國力量。所以,齊國不能滅,滅了齊國,中間隔着三晉的秦國,得不到任何好處。


因而,秦國第一個撤離了戰場。秦國一撤退,馬仔韓國也立刻跟隨,兩國都撤出五國聯盟。

在五國攻齊之前,魏國曾經假如齊、楚、魏三國聯盟,共同伐宋。魏國橫跨黃河兩岸,但是在河南之地比較薄弱,吞併宋國,有利於魏國加強河南防守縱深。齊國拋棄盟友,獨立吞併宋國,傷害了魏國的利益。

濟西之戰後,魏國不可能放着垂涎已久的大肥肉不下口。所以,它既秦韓退出聯盟後,也乘機率兵南下撈實惠。


趙國正經歷胡服騎射的最強盛時期,野心膨脹,也是那個時期最活躍的國家之一。濟西之戰後,趙國立刻回軍,乘機進攻自己東邊的河間之地,跟魏國一樣,抓緊撈實惠。

最有意思的是楚國,五國攻齊的時候,它不參與,等到眼看齊國要滅亡了,它趕緊插進一腳趁火打劫。

不過,楚國人比較奸猾,它打出的旗號卻是“救齊”。這個旗號太有學問,居然對各國都有效用。首先秦國表示熱烈歡迎,魏國和趙國也不反對,他們也不願意燕國滅齊坐大。

齊緡王當然是感動得眼淚鼻涕,隆重迎接楚國大將淖齒,沒想到淖齒到了齊國原形畢露,乾脆殺了齊緡王,露出與燕國較勁,吞併齊國的野心。


聯盟瓦解之下,燕國失去了五國攻齊的政治優勢,和兵力優勢,他們不光要獨立完成接下來的滅齊行動,還要遭受五國有可能的反攻,以及楚國近在眼前的威脅。

所以,樂毅後期的軍事行動,不再單純,而是遊走於政治與軍事之間,不能全身心地用兵。這是齊國沒有滅亡的歷史大環境。

齊國在齊緡王死後,反而迎來了人心的凝聚。史書說齊緡王暴虐,其實言過了,他只是對外策略不當,對內得罪了公室勢力,導致公室力量的反撲。齊襄王的即位,結束了這個混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齊國表現出了久違的同仇敵愾。


齊襄王在莒城即位,即墨那邊,公室後裔田單,以過人的智慧,贏得了齊人的信任,承擔起了組織領導抗擊燕軍的重任。

即墨城地處沿海,城池堅固,人口衆多,經濟條件優良,物資儲備豐富,易守難攻。田單利用民衆的凝聚力,組織了一支七千餘人的部隊,同時又全城動員,男女齊上陣,形成了一致對外的良好勢頭。

戰爭的決定性因素,不在於兵力多寡,更不在於武器,田單抓住了人心向背這個關鍵因素,拋棄了不切實際的主動進攻,跟樂毅拖時間。


樂毅在攻伐齊國時,採取了兩種不同的策略,先以強攻硬打,暴力屠戮的手段;後期又以仁政攻心戰術,企圖瓦解齊民的鬥志。蘇軾在評論樂毅時說:

他認爲,樂毅不是不能攻克即墨和莒城,而是不想以武力進攻,代以仁義臣服齊民。

樂毅的這個思想轉變其實也有被動之處,濟西之戰後,燕軍攻陷齊國全境,採取的措施一點不仁義,他把城中的所有值錢東西,都打包運回了燕國。燕昭王大喜,爲此封樂毅爲昌國君。《史記》裏對樂毅攻佔七十餘城,用了一個“屠”字,說明燕軍沒少禍害齊國人。


正是燕軍的肆虐行爲,導致即墨和莒城老百姓拼命死守的決心。樂毅大軍明顯對攻城準備不足,加之客觀條件限制,導致攻城不順。

這個困局應該是樂毅的反思點。平心而論,如果樂毅持續攻擊,無論多結實的城也會破。或者採取困死的方法,城中的糧食儲備,無論如何也支撐不了三年。

樂毅之所以改變策略,對齊地百姓以仁慈統治者的形象出現,對佔領區減稅免租,廢除苛政,允許百姓自由出入城中,其實就是在思考,如何保證齊民真正歸心於燕國。

歸心肯定比不得誅心來得快,樂毅以時間換取民心,給了齊國人緩解之機,同時也給自己帶來大麻煩。

隨着燕昭王的薨世,新即位的燕惠王對樂毅並不信任,在離間計的鼓動下,燕惠王以騎劫代替樂毅。樂毅害怕遭到清算,乾脆逃往趙國避難。樂毅的離開,拉開了田單反攻的號角,讓燕惠王悔青了腸子。

回過頭來看樂毅以仁義降服即墨,這個策略不可謂不高明,怎奈政治賬從來不是算術加減法,勝利的天平,往往不是偏向於勢力強大的一方,而是偏向於不犯錯誤的一方。在接連失去政治環境的優勢,和齊國人人心的迴歸,樂毅拿不下即墨,也就不足爲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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