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年輕人名叫胡雪巖,徽州績溪人,是阜康錢莊的“跑街”,相當如今的業務人員,爲人古道熱腸。話雖這麼說,但經商之人長於算計,如果胡雪巖只是位“濫好人”,他也無法達到日後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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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徽南部與江西交界處,有一古徽州,即今黃山市一帶。《晉書》記載,“徽州人好別離。”實因此地屬於山區,田地貧瘠,每年的收成都是入不敷出。對此顧炎武作過總結:“徽州中等人家以下都無田可種,多商賈之人,實因形勢所致啊!”
因爲從商之風鼎盛,徽商也和山西晉商、廣東潮州商人,並稱歷史上的“三大商幫”。
清道光年間,在江南一處茶肆中,有位中年文士很是扎眼。此人雖然衣衫襤褸,但相貌堂堂氣宇不凡,和他寒酸的穿戴極爲不符。愁容緊鎖,像是有莫大心事。
恰巧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踏入茶肆買茶解渴。抬眼一瞥,剛好看到這人,不禁心生好奇,便上前攀談。
中年文士正滿腹苦水無人訴,見小夥子談吐不俗,也就一來二去越說越熱乎。原來文人名叫王有齡,福建人氏,之前捐過一個“候補道”,但這種捐來的官只是“面子貨”。欲往京城託人補實缺,卻苦無銀兩。兩手空空,誰又肯白幫忙呢?
年輕人名叫胡雪巖,徽州績溪人,是阜康錢莊的“跑街”,相當如今的業務人員,爲人古道熱腸。便問道:“需要多少?”王有齡猶豫一下,伸出一掌之數。兩人本是萍水相逢,他也沒報多大指望。誰知胡雪巖嘿嘿一笑:“本來是沒有的,但此時恰好有”。隨即將五百兩銀票遞到王有齡面前。
原來他剛收到錢莊的貸款,順便拿來救了急。這對王有齡來說,無異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也沒說多餘的話,只是雙拳一抱:“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胡雪巖曾語:“只有你給人打傘,人家纔會給你打傘”。話雖這麼說,但經商之人長於算計,如果胡雪巖只是位“濫好人”,他也無法達到日後的成就。滿街的乞丐爲何不去幫,偏幫落魄的王有齡?這就是他厲害的地方,看人準還看得遠。他看出王有齡並非池中物,必有飛黃騰達之時。
當然此舉並非十拿九穩,頗爲類似如今的“風投”,十次裏投中一次就大賺特賺。胡雪巖膽大敢於下注,這一點雖使他成功,後來也讓他喫盡了苦頭。
三年後,王有齡先後就任湖州、杭州知府,因逼退太平軍有大功,又升任浙江巡撫,這相當是省一級的封疆大吏了。他也是知恩圖報之人,自然不會忘了胡雪巖,從湖州起就一路提攜。
因阜康錢莊老掌櫃無兒無女,把家產都留給了胡雪巖。他當然是藉着王巡撫的春風,把買賣做得風生水起。
從湖州開始,就接手了官銀調運的差事。就是各縣府把官銀存入錢莊,再由省銀庫從當地錢莊分號調取,既安全又方便,需要付給阜康一定的“抽水”。
胡雪巖卻把生意做活了,他用官銀直接在湖州購買生絲,再運往上海杭州等地賣出,然後將現銀交入省“藩庫”。這等於用官府給的無息貸款謀取利潤,作爲回報應得的“抽水”,胡雪巖一分不要,雙方皆大歡喜。差事辦得好,王有齡也高興,把官方的財政往來,也交給阜康經營打理。胡雪巖掌握了浙江一省的財經大權,生意越滾越大。
1861年底,杭州被太平軍攻破,王有齡自縊。這麼大的買賣,沒靠山可不行,於是胡雪巖又搭上了新任閩浙總督左宗棠,並深得信任。
每當清軍攻破太平軍把守的城池後,都會被默許搶掠作爲鼓勵。由此阜康又有了新業務:因爲牌子硬,又是連鎖錢莊,幾乎所有清軍搶劫而來的財物,都存入了阜康。
胡雪巖不是“暴發戶”類的商人,戰後一片狼藉,他賑濟難民廣施善舉。這不僅收穫了左大人加倍的信任和欣賞,也使胡本人美譽度大爲提升。對於“商人的自我修養”,胡雪巖也是十分重視的,“幫了天下人,就會得到天下人的回報”。
之後,左宗棠前往新疆,平息阿古柏叛亂。清廷財政困難,大軍糧餉沒有着落,難題再一次交給了胡雪巖。這麼大筆資金,只能向洋人銀行借貸。這個法子清廷也試過,可能是因爲賴過賬,洋人就是不借。還是胡雪巖出面,以數省關稅作爲擔保,貸到鉅款解了左宗棠燃眉之急。
新疆平定後,胡雪巖因功被授三品布政使,可帶二品紅頂,成爲尊貴無比的“紅頂商人”。
左大帥雖對雪巖倍加讚賞,但朝中有一位不樂意了。時值清朝萎靡,陸上的沙俄,海上的英法都對其虎視眈眈。先應付哪邊呢?朝中分兩派意見。左宗棠認爲,俄國對我有領土野心,而英法只是謀求利益,塞防宜先。李鴻章一派則認爲,比起北邊的偏遠之地,沿海富庶區域纔是要害所在,應優先海防。
左宗棠本是孤傲之人,一直沒把李鴻章放在眼中,於是兩邊越搞越僵,成了政敵。
“要倒左,先除去其左膀右臂”,胡雪巖就這樣背了鍋。
1882年,胡雪巖同洋商展開了一場“生絲大戰”。數百萬擔生絲被他高價購入,讓洋人絲廠陷入無工可開的境地。就在即將決出勝負的關鍵時刻,李鴻章手下出了一記大招,一筆救急銀子被上海道臺扣住不放,以至阜康形成擠兌,無法週轉的胡雪巖宣告破產。
1885年11月,一代鉅商飲恨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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