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是一個好機警的人,榮國府大事小情都離不開他,無論是賈母還是賈赦,甚至是賈政,只要外面有事情或面對重大事情,賈璉都是首當其衝的,甚至宮裏的太監們有事也都會找賈璉。

不過賈璉也是一個有瑕疵的人,在偷娶尤二姐的事情上,他做的事讓人直戳後脊樑骨;王熙鳳過生日時,他和鮑二家的人舉動也讓人感到不是一個男人所爲。

所以由此看來賈璉是一個亦正亦邪的人。有了這種性格的賈璉,做起事情來往往都能突破底線,他私下裏求鴛鴦幫他偷當賈母的財物就是一例。

紅樓夢第七十二回,賈璉回家看見鴛鴦正來探望王熙鳳,忙請她留步,並讓人換上好茶,隨後向鴛鴦說起自己的難處:

“這兩日因老太太的千秋,所有的幾千兩銀子都使了……說不得,姐姐擔個不是,暫且把老太太查不着的金銀傢伙偷着搬運出一箱子來,暫押千數兩銀子支騰過去。”

鴛鴦沒有當場答應,但事後賈璉向王熙鳳說起邢夫人向他要二百兩銀子表明,鴛鴦幫他偷當了賈母的財物。

賈璉做這件事不僅邢夫人知道,其實賈母也知道,只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賈母爲何縱容賈璉這樣做?

平兒對此有兩個說法。

一是鴛鴦幫助賈璉偷東西,看的是王熙鳳的臉面。平兒曾經如此說過:

“借東西看的是奶奶,並不爲的是二爺。”

事實上也是如此。紅樓夢第七十二回,賈璉求過鴛鴦過後,心裏沒有底數,鴛鴦離開後,他又求王熙鳳私下裏找鴛鴦通融一下。在平兒的提醒下,王熙鳳還從賈璉手裏剋扣了二百兩銀子,夫妻兩人還爲此鬧過不愉快。

二是賈母故意裝糊塗。平兒對此說得更明白:“一則鴛鴦雖應名是她私情,其實她是回過老太太的。老太太因怕孫男弟女多,這個也借,那個也要,到跟前撒個嬌兒,和誰要去,因此只裝不知道。縱鬧了出來,究竟那也無礙。”

也就是說賈母實在沒辦法,知道賈璉管家不易,不能明着給補貼,只好任由她暗地裏想辦法了。

但是平兒的說法可信嗎?賈璉爲何會這麼想這麼做,賈母爲何會如此縱容賈璉呢?其實還有一件事與此有關,那就是賈璉幫助賈母做過一件虧心事——接林黛玉進賈府,侵佔了林家的財產。

林黛玉第一次進賈府,是以住親戚的名義由賈母硬請進來的。林黛玉的母親賈敏死後,林如海本想讓林黛玉在家守孝讀書,但是賈母不放心,派了男女船隻前往,林如海無法只好改變主意。進入賈府之後,林黛玉過得還是比較舒心的,畢竟有林家在背後做支撐,賈府裏都對她尊敬有加。

問題出在林如海病死之後。

林如海得病接林黛玉回家,賈母硬讓賈璉陪同前往,而且要求必須把林黛玉帶回賈府。林如海病死後,賈璉幫助林黛玉處理後事時,專門派了昭兒回賈府一趟。

昭兒此舉讓人懷疑。紅樓夢第十四回對此有過詳述。

王熙鳳接見昭兒時,昭兒是這樣說的:

“二爺打發回來的。林姑老爺是九月初三日巳時沒的。二爺帶了林姑娘同送林姑老爺靈到蘇州,大約趕年底就回來。二爺打發小的來報個信請安,討老太太示下,還瞧瞧奶奶家裏好,叫把大毛服帶幾件去。”

昭兒回來送信,並請示賈母事情。這種事情是什麼?無從得知,但無論有幾件或是一件,都少不了處置林家財富的事情。

林家世襲爲侯,林如海又是巡鹽御史,家底必然豐厚;賈敏出嫁處於賈家鼎盛時期,嫁妝必不可少;林家只有林黛玉一個女兒,這些財富都會留給她。賈璉派昭兒向賈母請示,核心事情應該是林家財富之事。

林家的財富進入了賈府本無可厚非,畢竟林黛玉也在賈府長住,而且林黛玉一心想嫁給賈寶玉,如果兩人能結成夫妻,一切都不是問題。但核心的問題在於,賈元春以皇妃的名義賞賜端午節禮,指明金玉良緣後,寶黛婚姻根本不可能成功,所以賈母佔用林家的財富成爲她一生中做的最大虧心事,而參與者賈璉間接掌握了她的“把柄”。

發生過這件事情後,賈母對賈璉格外縱容、格外關照,所以王熙鳳生日賈璉胡鬧,國孝家孝期間賈璉偷娶尤二姐,賈母都採取了說好話胡鬧人做法,稀裏糊塗地幫助賈璉。在這種情況下,賈璉手中沒錢,自然會把手伸向賈母的財物,而賈母知道此事後,也就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聲明:本文資料重點引自《乾隆庚辰四閱評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周汝昌校訂批點本石頭記》《胡適藏乾隆甲戌脂硯齋重評石頭記》《蒙古王府本石頭記》《鄭振鐸藏本》【文/小涵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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