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真正的快樂,需要人生的智慧,幸福與否我說的算!而汪曾祺的一生證明善於在不幸中,發覺幸福的可能,致豁達的心胸!

喜歡讀汪曾祺老人的書,有人說,汪曾祺老師似乎從來都沒有相對意義上的大紅過,但是幾乎每隔幾年,就會興起一陣“汪曾祺”熱。

他的文字乾淨通透,單純溫暖。大家一股風的都買他的作品,學習他的人生智慧;然而,這些作品從來都只有買的份,卻沒有讀的可能。

許多人翻開他的書,讀一遍,太簡單了,不是花花草草就是喫喫喝喝,花花草草又不是奇花異草,不是名貴的花卉,都是什麼山丹丹啊,枸杞啊 ,槐花啊,木芙蓉啊,臘梅花呀。

喫呢?豆汁兒啊,炒米啊,馬齒莧啊,蔞蒿啊,枸杞啊,鹹鴨蛋啊,螺絲啊,鵪鶉啊,如果喫肉,也不過獅子頭和東坡肉、火腿什麼的,怎麼也得寫法式大餐或者意大利空心面吧。要不,日韓料理也行。

於是,大家沒等挖掘到人生的智慧,就扔在一旁,落灰塵去了,這或許就是“小衆”與“熱度”並存的最好方式!

但是,不知某一個時候,突然,汪曾祺的文章又流行起來了,就像網上最喜歡說到的定律,真香定律。

而且,最先進入汪曾祺老師的真香境界的,幾乎都是喫貨,這些喫貨也是喜歡懷舊的八零後或者九零後,他們盤點當年的小學課本,人家被桂林山水和長城圈粉,他卻是被高郵鹹鴨蛋饞出了口水。

汪曾祺的散文居然還進入過小學課本。當年我還教過,只是山村裏的孩子沒有見過鹹鴨蛋,也沒有喫過,連雞蛋都很少喫,甚至沒有,因爲農村很窮,雞蛋要賣錢給孩子們交學費,那些孩子住校,每個星期一,母親給他們炒一罐酸菜帶到學校裏,用來下飯喫。

他們反而被另一篇寫水果的文章圈粉《我愛故鄉的楊梅》,當然,他們沒有見過楊梅,可是,他們家裏種有杏子、桃子、櫻桃等水果啊,他們也引用作者對酸的描寫,“酸得牙齒連豆腐都咬不動了”。

農村孩子沒有見過高郵鹹鴨蛋,就算當時城市裏的孩子,那時物流沒有現在這樣發達,只要超市裏不買高郵鹹鴨蛋,他們也是沒有辦法喫的。

當然,那時候城鎮生活條件好,端午節前後,家家戶戶都要到市場上買鴨蛋,有的還在家泡,不過,幾乎都是用雞蛋做的。

只有過了許多年,大家回憶起童年,於是纔想起語文課本中高郵鹹鴨蛋依然讓他們饞得流口水。於是,汪曾祺熱便流傳開來。

再讀汪曾祺,覺得他的文章簡單中蘊含哲理,平淡中含着真情,在一花一葉中融入人間真情,體會生命的魅力,在一飯一茶中品味人生的五味,在生活中盡情地玩味生活,在萬水千山中尋覓心底的柔軟在不幸中發掘幸福。

那麼爲什麼說汪曾祺老師,善於在不幸中,發覺幸福呢?這應該就要從他從小的生活環境中分析了。因爲每一個人都是從童年中長大,童年給予一個人生命的底色,等到他走過生命的滄桑,他又會迴歸童年,或者說,他會再度記憶起童年的情景。

汪曾祺的童年底色是金黃的臘梅,想想吧,江南深宅大院中,一樹臘梅在寒冬怒放,其他孩子一般都在家裏烤火,但汪曾祺姐弟倆卻上樹摘梅花,姐姐在下面指點,弟弟摘花。

要是其他家庭,老父親早就吼起來了。沒有規矩,爬樹摘花,還像個少爺嗎?可是,汪曾祺的父親卻沒有干涉。

摘下的梅花,他把骨朵捋下來,然後再摘幾粒紅天竺,用串珠花的花絲串上,臘梅花骨朵中間嵌上紅天竺,黃臘梅,紅天竺,那是多麼好看的色彩。他將自己做的臘梅髮飾送給自己的繼母,送給大伯母,她們戴着去互相拜年。

這讓多少人驚呆啊,他們家庭的環境太寬鬆了吧,你想想,當你小時候要給你爸爸扎小辮,你爸爸會像鄧超那樣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裏,讓你爲他打扮嗎?

你女兒從野外摘的野花,給你做花環,你會戴上嗎?能夠收下,放在抽屜裏就算好的,說不定你還會訓斥她:“沒事幹了,整些花花草草,家裏弄得亂七八糟。”

好一點的就是,“寶貝,你做得真漂亮,但是媽媽有項鍊和頭飾,戴這個,人家會笑話的。”

所以,汪曾祺的童年很寬鬆,也許,他父親沒有對他說過什麼玩物尚志的話,也沒有當他想喫什麼東西時,對他嚷到:“一天到晚只知道喫,瞧你那點出息”。

汪曾祺的父親曾先後結過三次婚,通常情況下,童年喪母,父親再娶,對於孩子而言,那就是“小白菜呀,地裏黃呀,三兩歲呀,沒有娘,跟着爹爹還好過呀,就怕爹爹娶後孃”。

尤其是年幼的孩子而言,這絕對是巨大的夢魘,絕對傷害大於補充。可恰恰最爲幸運的就是,汪曾祺是爲數不多的補充大於傷害的,他不是小白菜,而是快樂果。

汪曾祺老師的生母,在他三歲的時候,就因爲肺病去世了。故而,汪曾祺老師對她的印象並不深刻,畢竟年齡時代太小了。而他的第一任繼母,是一位鄉下土地主家不得寵的長女。

爲啥這樣說?她與汪曾祺有着相似的命運,都是幼年喪母的,而且,因爲家庭環境不好,這個土地主家長女生活得並不幸福,乃至落下咳嗽的病根。只是,有的人因爲沒有得到關愛,於是將自己童年受過的苦難都還給自己的繼子或者繼女。

可是,汪曾祺第一任繼母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只是命薄啊,很快就過世了。

當汪曾祺的父親在娶第三任繼母的時候,他已經差一歲成年了,彼此之間非常的客氣與尊重。甚至在開始幾年的時候,對方一直管汪曾祺叫做“少爺”,後來實在是迫於汪曾祺老師的要求,才改口叫名字。

由此,不難看出她是相當客氣與有禮貌的。這或許會有一種距離感,但時間卻漸漸擦去距離感,讓兩人關係越來越親近。

就這樣汪曾祺老師的童年、青少年時期,就是在三任母親的陪伴下,成長起來的。

汪曾祺先生的童年不但不悲慘,遇到一些繼母的狗血情節。與之相反的是,汪曾祺先生和他的繼母們都相處得很好。估計也是由此,才教會他如何發現生活之中的幸福吧!

汪曾祺先生在成年之後,寄情於美食,成爲一名名副其實的喫貨,爲此還特意創作了許多的美食散文,都十分的有味道!

用王境澤的話來說,就是“真香”!其中,在這些散文中,有一個現象十分的有意思,就是汪曾祺絕不僅僅談美食,他從家鄉的風味小喫,到行過的路,喫過的美食,收穫到滿滿的幸福。

不但在日子好過的時候喫,在日子艱難時,也喫,就連在西南聯大當年跑警報時,也不忘記喫。

而且,他筆下的美食不管簡單還是複雜,無論葷素,無論高貴材質還是普通佳餚都描寫得很細膩。他自己製作的涼拌菠菜或者蘿蔔絲、黃瓜皮、拌豆腐,涼拌乾絲都很精緻,看起來就有食慾。

在他筆下,各地美食都有自己的文化底蘊,體現出不同地域的人們生活的智慧。

南甜北鹹,東辣西酸,這些口味就是文化,就是人生。品味美食,就是品味人生,由此,才鍛煉出汪曾祺真正的豁達!

若論生活際遇的叵測,歷經幾十年歲月滄桑,走過戰爭年代,度過各種劫難,汪曾祺是真正的沒有“傷痕”在心間的。

或許,在汪曾祺的心間,早以填不下“幸福”意外的東西了。注意:這絕不是苦中作樂,而是真正的放空一切!

因爲有那麼多美食墊底啊。就像蘇東坡,貶謫無非就是換一個地方享受美食而已。

汪曾祺喜歡美食,但不是饕餮,不是一般喫貨胡喫海塞,他喫出味道,也把味道通過文字帶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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