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東漢末年分三國,烽火連天久不休。魏、蜀、吳鼎立,逐鹿中原,這場爭霸賽最終以曹魏政權獲勝畫下句號。倘若故事就此結束,中國歷史或許會再添繁華,不曾想曹魏政權還未坐穩皇位,就被司馬集團轟下歷史舞臺,由司馬集團創立的西晉就此立國。司馬集團結束了中原百年的分裂局面,但作爲一統王朝的西晉,不僅在中國史上存在感極低,且後人評價多說呈嗤之以鼻的態度。西晉爲何被衆人牴觸?大多數人對西晉的印象還停留在司馬家族李代桃僵,卻不知其僅在36年後便分崩離析,更是是開啓了長達300多年的中原紛爭局面。

三國鼎立 逐鹿天下

公元297年,西晉皇室內鬥發展成爲八王之亂,公元316年,遊牧民族趁西晉皇朝內亂不斷引出五胡亂華,這兩個令人聞之色變的歷史著名事件之間僅僅相隔19年。自此中原喪於胡人之手,愛國將士們痛心疾首。按理來說,結束三國鼎立局面的西晉大不昏庸至此,可西晉爲何盡失中原之地,將中華民族險些推向萬丈深淵?在它短短不及五十年的歷史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五胡亂華

這一切還得從司馬集團取代曹魏政權徐徐道來,曹操立國不久後便撒手人寰,司馬集團順勢而爲,取代曹魏,另立新的國號,西晉分崩離析的根源就此埋下。本文的目的,便是通過談論曹魏政權與司馬集團的關係、司馬集團李代桃僵後的爲政表現兩個方面,探尋結束三國鼎立局面的西晉政權爲何如此不堪一擊的原因,以向讀者還原歷史上真實的西晉之亂。

1、 曹魏之於司馬集團——君不君臣不臣

司馬家族早在遠古時代出名,周宣王時期,司馬被賜爲族姓,之後司馬家族主公隨項羽滅秦,受封異姓王,建都河內。總而言之,司馬家族根基深厚,源遠流長。而要說司馬家族和曹魏政權的淵源,還得從司馬懿說起。公元208年,曹操出任丞相,司馬懿作爲其麾下智囊團成員,自此,司馬家族的權力追逐遊戲拉開帷幕。

影視作品中的司馬懿

在曹操向司馬懿伸出橄欖枝時,司馬懿因其出身特殊,一度拒絕對方的邀請,甚至以風痹爲推辭理由,想要維持東漢士人的尊嚴。但曹操哪是什麼心軟仁厚之人,在屢次被司馬懿拒絕後,直接暴力威脅。司馬懿家族再雄厚,也不敢和這非黑非白的曹操直接翻臉,在面對他的威脅下,最終還是低下頭顱,日後還積極勸說曹操稱帝。由此可見,司馬懿並非是意義上的那些"不爲五斗米折腰"的文人政客,他原想獨立於權力,最終還是匍匐在權力之下。

《晉書》中記載,"帝知漢運方微,不欲屈節曹氏,辭以風痹,不能起居。"

曹操死後,司馬懿憑藉和曹丕在太子府建立的深厚感情,在魏文帝時期平步青雲,被魏文帝當作"蕭何"重用。老對手諸葛亮逝世後,司馬懿已經成爲了曹魏重臣,還是兩朝託孤大臣,曹真臨終前甚至把將印交付給司馬懿。司馬懿的沉浮讓曹魏暫時忘記了這頭慾望野獸的真實面目,而另一託孤大臣曹爽旁觀者清,他意識到重臣握兵馬的司馬懿到底有多可怕,遂慢慢架空司馬懿的權力。此時的司馬懿仍然維持着誠惶誠恐,謙卑的姿態。直至曹爽受麻痹去了高平陵,司馬懿露出獠牙,手刃曹爽。這一時期的司馬懿以及司馬家族,是一段慾望的沉浮史,心猿衝出君臣的禁錮。

曹爽的死讓曹魏繼承人曹奐對原親近的司馬家族心生間隙,然曹奐不過是其扶上位的傀儡,何以抵抗對方的權勢滔天。司馬昭接過司馬懿及司馬師的傳力棒,繼續發展司馬家族的勢力,權傾朝野。此時曹魏的放任大權並非信任,而是畏懼。司馬昭總攬大權後,野心更大,三番五次想取代曹魏王室,所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由此而來。隨後司馬家族的氣焰隨着攻滅蜀漢後高漲,司馬昭死後也被追封爲文王司馬昭死後被追封爲文王,當年十二月,其子司馬炎取代曹魏另立新國,號晉,史稱西晉。

司馬炎即位

相對於其父司馬懿,司馬昭對於自己的野心毫不隱瞞,這代表着司馬集團的成熟,也宣告着曹魏政權的沒落。史書記載曹奐是主動禪讓皇位,但這"主動"到底是主觀上的放棄,還是無奈下的妥協,我們不得而知。觀司馬集團的上位史,我們不難發現,無論是司馬昭還是司馬懿,他們的爲政成績都是可圈可點的。但司馬家族毫無顧忌地逾越君臣之間底線的行爲,令後人鄙夷不屑。

2、 司馬炎李代桃僵——接手羣雄逐鹿的勝利果實

司馬炎伐吳

中國歷史上的開國皇帝大部分都是有才有能,喫苦耐勞,歷經種種磨難,付出無數努力,才得以奪得江山。司馬炎就是那大部分外的少數,司馬昭逝世後,司馬炎代曹魏立晉國,輕而易舉登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所謂得國不正,必有後亂,司馬炎用自身的真實遭遇爲這句話作下詮釋。他的主要貢獻包括兩個方面:其一,在業已流沙化的土地上播撒下自由的種子;其二,詳細安排了大帝國的解體計劃。

司馬炎剛上位時還沒想着怎麼霍霍司馬集團以及曹魏政權打下的江山,相反,還有勵精圖治的準備。統一全國後,他採取一系列經濟措施以興發展生產業,並頒行戶調式、佔田制、戶調製和品官佔田蔭客制等制度,因此在太康年間,西晉欣欣向榮。

太康之治

的確,倘若司馬炎一上位就開始霍霍,晉國怕壓根撐不了36年才滅國。司馬炎上位後,有兩塊巨石橫在他面前,第一,司馬集團雖然奪取帝位爲其鋪平道路,但司馬集團對曹氏家族以及附屬勢力進行了殘酷屠殺的行爲,給百姓們帶來了一定的牴觸情緒。第二,蜀漢雖平,孫吳仍在,這時期孫吳的勢力雖不復盛態,但也不可輕視,西晉可謂是內憂外患。針對這兩個問題,司馬炎迅速想出懷柔對策,以強固王朝的凝聚力。

影視作品中的曹丕

曹魏政權雖沒留下什麼建樹性的代表作,但國家大體已經規範,加之曹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留下了不少"前車之鑑"。於是司馬炎詳細總結曹魏政權弊端,曹操雖實行了比較寬鬆開放、節儉求實的治國理念,但到了曹丕時期,曹操的那套理念崩塌離析,曹魏律法嚴苛,社會風氣腐敗。司馬炎拍案決定,提出無爲而治的治國方略,以減輕百姓對王室的牴觸。隨後又總結曹魏亡國的教訓,認爲曹魏政府麻木,以及過於防範宗室,才導致王室四面楚歌,因此頒發了針對爵位的相關政策。

《晉書》內頁

看似有模有樣,但司馬炎畢竟是司馬集團鼎力相助才得以上位的帝王,所以從根本上來說,西晉王朝代表了士族的利益,士族問題一旦放任不管,司馬集團集團永遠不是篡位奪權的最後一個。但司馬炎剛上位,哪敢拿士族開刀,於是就把精力放在治理國家的其他方面,想着先強勁國力再作打算。

這一等,司馬炎不知道是乾脆直接忘了,還是束手無策,後期的司馬炎在在位期間漸漸滿足於自己的文治武功中,貪圖享受、沉迷酒色、奢侈腐化,妄以爲西晉已經在自己早年的治理下兵強民盛,已無後患之憂了。所以,他做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決定——立一個傻子爲自己的繼承人。都說知子莫若父,司馬炎怎會不瞭解自己的兒子並沒有治理國家的能力,但由於優柔寡斷,自己又貪圖享受,把隱患都拋之腦後,沉迷於酒色之中不能自撥,到死都沒有下定決心廢立太子,將一個看似光鮮亮麗的爛攤子交給了傻瓜太子。

三、結束三國鼎立局面的西晉政權爲何如此不堪一擊

司馬炎在位初期的確頗有建樹,不過上文曾提到,西晉的覆滅早在司馬炎即位之時便已出現端倪。司馬集團的成功非此一時,更不是依靠着某一個人的努力取得,司馬炎即位,標誌着司馬集團的勝利。結束三國鼎立局面的西晉政權爲何如此不堪一擊?答案也在司馬集團本身。

這個事,我們可以從司馬家族的繁盛開始說起。司馬炎親戚多,這個"多"並非指的是親戚們事多,而是指數量多。往上數,他太爺爺司馬防生了八個兒子,他爺爺司馬懿有九個兒子,而他父親也有九個兒子,這還只是司馬炎這一支,司馬懿弟弟司馬孚這一支家族同樣龐大。這是什麼概念呢?如果說就把司馬懿這一輩算成第一代,這一輩就一共八個人,到了第二代司馬昭這裏,史書上有詳細記載的大概三十個,而到了司馬炎這一輩,人數差不多就已經上百,更何況司馬家族從遠古時代便已經發揚。

靠着強大的開枝散葉能力,司馬集團幾乎和當時的高門貴族統統結成了締結關係。與此同時,司馬集團家的男丁也成爲了其奪權的得力助手,司馬集團人才濟濟,不少人甚至都鎮守一方,增長了司馬集團在朝政權力的比重。隨着時間增長,這些人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大,甚至能掌控朝政,司馬炎不得不將王權分散出去,以穩固自己的皇位。若是司馬炎對其中某位頗有微詞,就威望和法理而言,能夠帶頭起來反抗的王爺不缺,有資格繼承司馬炎皇位的王爺更不缺。如果司馬炎能勉強鎮得住這些場面,那司馬炎挑選的傻瓜太子司馬衷呢?

"何不食肉糜"的傻瓜皇帝司馬衷

光是司馬集團的內部人員就足夠讓司馬炎頭疼,讓這場權力修羅場的參與人員涉及甚廣。就司馬集團篡權第一人司馬懿而言,他本人也就是個權臣,不是王侯將相,更不是皇室成員,其後人有什麼資格繼承他的權力和地位?所以司馬懿死後,司馬師用了兩年時間才坐上大將軍之位,朝內朝外對他也還是頗有微詞。

司馬昭爲了獲取各路權貴勳爵的支持,用加官晉爵大力拉攏人心,把所有人都綁在司馬集團船上,自此,司馬集團每次採取行動後瘋狂賞賜人的慣例落成。到司馬炎這裏就更誇張了,司馬昭在位期間還有不少可圈可點的成績,司馬炎上臺時剛年滿三十,雖說不算小,但滿朝高管都是他的長輩。本人沒什麼建樹,朝堂上還個個都是惹不起的大爺,於是他對大臣們的賞賜比前人還要誇張,三公發展到了八公,還爲這些人專門設立了不少獎勵機制。

八王關係圖

總結

在司馬集團管理之下的西晉強歸強,但卻從未考慮到未來的發展,只是注意眼下的利益得失,如同一盤散沙,所以當問題暴露出來的時候,用不着外力作用,內部的矛盾足以顛覆皇權。與此同時,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西晉朝內朝外的腐敗問題也十分嚴重,鬥富、門閥制度等現象頻繁衍生,所以西晉立國不到五十年,司馬集團便匆匆下臺。

司馬集團的發家史以及西晉的覆滅如同連鎖反應,從大封諸王開始,司馬炎就按下了遊戲開關,然後一環接一環的通關。他作出了許許多多的決策,看似都通關成功:他必須大封諸王,這樣才能規避曹魏政權凋零的教訓,且如果沒有諸王的支持,他的皇位岌岌可危;隨後,他又派出諸王監視各地,以防邊將坐大;他也知道宗室同樣有威脅皇室的可能,所以及時地消減了州郡的兵權。看上去,司馬炎的每一步都處理得十分妥當,如果你我坐在他的位置上還未必有他想得周全。

司馬炎真正的問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需要解決的問題太多,解決方法又太少。用政治中的話來解釋,就是政策工具的數量,至少要等於目標變量的數量。而且,這些政策工具必須相互獨立。簡而言之,辦法得比問題多才行。面對一個接一個,連環相扣的問題,司馬炎的政策工具是捉襟見肘的,如同深陷沼澤之地,越積極掙扎反而越受束縛。司馬炎後期的懈怠朝政似乎變得有跡可循——他明白,這西晉是司馬集團在當家作主的。

文獻參考:

《晉書》

《史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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