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靡的贾府中,少说也有几百个下人。贾府中再富贵,这么多的下人,也不可能人人都摊上好差事。所以,很多时候,要想摊上一件好差事,要靠关系。

怡红院的小丫头佳蕙,就曾经和红玉抱怨过:“……可气晴雯、绮霰她们这几个,都算在上等里头去,仗着老子娘的脸面,众人倒都捧着她去,你说可气不可气?”

诚然如此。贾府中的这些下人们,大都是在贾府中存在了数代人,彼此之间互相联络有亲,早就形成了各种复杂的关系网。有一个得力的亲戚,就有机会摊上好差事,若是没有好亲戚,可能连工作都找不到。

所以,大观园小厨房中的柳家的,才拼命讨好怡红院的那些丫头们,只为了能让女儿柳五儿,能在她们的帮助之下,进入怡红院,将来有个好前程。所以,赵姨娘的娘家人,仗着赵姨娘的关系,也几乎个个都有个好差事,她的兄弟赵国基,是跟着贾环上学的,她的内侄钱槐,也是跟着贾环上学的,钱槐的父母,则是在库上管账的。

而没有好亲戚的,诸如柳家的娘家嫂子,则根本就没有差事,只能闲在家里;司棋的婶娘秦显家的,也曾经想巴结林之孝家的,好谋求小厨房的差事,没想到东西送到了林家,却落了一场空。

想在贾府中谋求一个好差事,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然而,贾府中却有一个从未正式出场的婆子,因为有一个精明机灵的儿子,她被薛宝钗看中,从而揽上了一门好差事,人人羡慕。

这个婆子,就是老叶妈。提起这个名字,可能很多读者并没有太深的印象,但若是说起这位老叶妈的儿子,却是《红楼梦》中很有名气的一个小厮——茗烟。

茗烟是贾宝玉的贴身小厮,虽然年龄不大,却很机灵,深得贾宝玉信任。如果说贾宝玉在内宅中最信任的人是袭人,那么在外宅中,每天寸步不离跟着贾宝玉的人,就是茗烟。

按照贾府中的规矩,贾宝玉每次出门,都有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跟着。上学的时候,领头的大小厮是李贵,李嬷嬷的儿子,其余还有三四个大小厮,另外还有四个小厮——茗烟,锄药,扫红,墨雨。贾宝玉出门走亲戚的时候,也有十几个人跟随,大奴仆是李贵、王荣、张若锦、赵亦华、钱启、周瑞六个人,小厮是茗烟、伴鹤等人。

总是,茗烟是贾宝玉身边,最不可缺少的人。贾宝玉背着众人偷偷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跑到袭人家去玩,另一件事是到水仙庵祭奠金钏儿,这两次,贾宝玉的身边都只有一个人——茗烟。就连贾宝玉偷偷看的那些传奇小说,也都是茗烟这个机灵鬼给贾宝玉弄来的。

茗烟也是最了解贾宝玉的人,他知道贾宝玉的心思,所以在祭奠金钏儿的时候,他替贾宝玉祝道:“……你在阴间,保佑二爷来生也变个女孩儿,和你们一处相伴,再不可又托生成这须眉浊物了。”

因为老叶妈是茗烟的母亲,她的重要性也就彰显出来了。为什么?因为我们不难发现,薛宝钗和整个薛家,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地拉拢怡红院的所有人,包括丫头和婆子。小红是怡红院的小丫头,贾宝玉都不认识,薛宝钗却隔着窗户,都能听出来她的声音,还知道她的脾气性情。袭人更是成了薛宝钗的“好朋友”,薛宝钗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忘不了送给袭人一点。

所以,茗烟的家人,也就成了薛宝钗重点拉拢的对象。在内,有袭人帮着薛宝钗说话,如果拉拢住了茗烟的家人,在外,也就有人替薛家说话了。

因为有茗烟这个好儿子,在大观园中本来并不出色的老叶妈,便摊上了一件最好的差事——掌管怡红院和蘅芜苑这两处大地方,一年四季所产的香料、花卉等物。

李纨曾经说过:“蘅芜苑更厉害,如今香料铺并各大市大庙卖的各种香料,香草都是这些东西,算起来比别的利息更大,怡红院不说别的,单只说春夏天一季的玫瑰花,共下多少花?还有那一带篱笆上蔷薇、月季、宝相、金银藤……卖到茶叶铺、药铺去,也值几个钱。”

当探春在大观园中实行改革的时候,怡红院和蘅芜苑是利息最大的地方,管理这两个地方的差事,被委任给了老叶妈。老叶妈精通这些吗?其实并不精通。但是老叶妈早就和莺儿的母亲,成了至交好友,莺儿还认了老叶妈做干娘。莺儿的母亲,是最擅长打理这些花草、香料的。

所以,这件事情,其实是薛宝钗额外派给老叶妈的“福利”,而且是非常庞大的一个数目。薛宝钗之所以对老叶妈这么好,就是因为她有个机灵的儿子叫茗烟,而茗烟又是贾宝玉身边最重要的小厮,和贾宝玉寸步不离。薛宝钗安排莺儿认了老叶妈做干娘,只不过是个开头,她给老叶妈安排了这个“肥差”,才是她拉拢老叶妈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老叶妈能交上这样的好运,只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名叫茗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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