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宋畫的最強陣容,將同時展出

2020067

三寶

范寬的《溪山行旅圖》、郭熙的《早春圖》和李唐的《萬壑松風圖》,將於 2021 年 10 月份在臺北故宮博物院展出,展期 42 天。

跨越千年的三幅鉅作,能夠同時亮相,實屬難得。不誇張地說,其中的每一件都可稱爲鎮館之寶,它們共同代表着宋代山水畫的巔峯。

溪山行旅圖 | 范寬

溪山行旅圖 范寬 北宋

觀范寬的畫作,可知其性格。

畫出如此氣勢磅礴作品的人,一定是心胸寬闊之人,有記載稱,范寬名中正,字仲立,並無“寬”字,之所以稱呼他爲范寬,是因爲其爲人性情寬和。

而在如此的高山大川中,唯有山腳下的幾隻毛驢和兩個趕路人,略顯孤寂,似乎又道出了他的疏野個性。

趕路人

對於古人特別是古代畫家來說,山水畫不是簡單的描摹自然風光,而是他們的精神訴求,也是他們的人生態度。

受道家思想影響的范寬,其繪畫趣味多是來自“天地有大美”的道家美學觀念,因此隱居深山的他,在畫中山腰處留下了一所道觀。道觀的出現,絕非偶然,它既作爲實景存在,也是其內心的映照——獨處林間,山中悟道。

道觀

范寬好酒,不拘世故,爲畫畫而隱居終南山、太華山裏,終日坐于山林,縱目四顧,以求真實的山野之趣。

他的趣,還在於藏而不露的署名。若不是將此畫放大數倍,隱於林間的“范寬”二字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發現的。

隱於林間的署名

當然,欣賞這幅畫時,最重要的還是要感受古人獲取自然之勢的能力。

自古以來,畫山之人衆多,但如范寬一般將整個大山的氣勢裝進畫中的人,卻少之又少,甚至是微乎其微。

山勢與瀑布

這是一種能力的體現,一種心境的外顯,也是重新接受自己的過程:他們坦然面對無法被征服的自然,心生崇敬,他們願意接受自己的渺小,內心寬闊。

早春圖 | 郭熙

早春圖 郭熙 北宋

郭熙和范寬一樣,都取法於李成,不同的是,他學到的是秀潤虛靈一格,與范寬的厚重結實背道而馳。

特別是對雲霧與山林的處理,郭熙開啓了山水畫的新篇章——冬去春來,大地復甦,山間浮動着淡淡的霧氣,傳出春的信息,他將雲氣大量滲透到山嶺間,與樹林融合,山石看上去似乎在慢慢溶解,半隱半現的繚繞氣氛就此出現。

山間雲氣

這是一幅佈局含蓄的畫,前景中的枯樹似乎看不到“春”的意味,但觀看細節時,便會明白郭熙的意圖。

比如畫面左側的垂瀑三疊,是春來解凍的清流,源頭活水,寓示着勃勃生意。值得注意的是,此處的樹木也已發出嫩芽,雖沒有江南春來常見的桃柳相映,卻可以從中嗅出一絲冬去春來的暖意。

活水與新芽

近景枯樹

郭熙讓大家看見早春的山間在蒸氣慢慢向上升騰,樹木暗自發着新芽,水流緩緩而下,生命彷彿忽然被叫醒,有一種朦朧的光籠罩着,所有的生命正在透出一點點並不強烈的生命訊號,這或許就是他的高明之處。

所以,整幅畫謂之“早春”,再合適不過。

萬壑松風圖 | 李唐

萬壑松風圖 李唐

將北宋的山林雄闊氣勢帶入南宋的人,是李唐。

他生命中的大部分時光屬於北宋,到達南宋臨安城時已經 80 歲。《萬壑松風圖》完成於金人破城之前的 1124 年,南渡後歸入內府收藏。

署名

與范寬的《溪山行旅圖》相近,此畫也是主峯立於中軸線上,差別在於,李唐在構圖上進行了大膽的裁剪與提煉,以獨創的斧劈皴畫出了一種直接而有力的塊面感,景物之間是塊面的緊密結合。

所以,《萬壑松風圖》在兼有山勢的同時,更強調“萬壑”之境。

主峯

同時,他又吸收了郭熙的山林靈氣,將高峙山峯和懸崖飛瀑間的白雲繚繞也畫了出來。

雲霧

左方中景各有瀑布一線垂下,幾折而下,轉成一灘溪澗,澗水穿石而過。山腳下亂石珠連,水流奔湧,大自然生命之氣撲面而來。

水流

宋代的山水畫,承襲自五代十國。

那是中國歷史上的又一個大分裂時期,從公元 907 年朱溫滅唐到 979 年宋太宗亡北漢,短短的 72 年間,十多個政權交替或並行執政,常年戰爭,賦稅增加。上有暴君,下有酷吏,部分士大夫不堪變故,躲進山中,隱居生活。

五代十國雖混亂,但其藝術文化卻表現出了旺盛的生命力。那些倉皇逃離的人們面對大山,驚奇的感受到了世界與自身的強弱對比,他們對大自然認識的變化,直接體現在了審美與繪畫上。

從那時起,對外部世界的細微觀察便留在了繪者身上,范寬如此,郭熙和李唐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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