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社会繁荣发展的步履,让中国人对“美”的追求日臻强烈。让世界对中国之“美”的关注与日俱增。他们是美的创造者和传播者,在各自领域展现美的活动力,挖掘美的感染力,发挥美的生产力,让“美”与“力”结伴同行。

问答神州「美力中国」系列 --

首访 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 叶小纲

我不要去走一条,我一个人独闯在前面,后面没有跟随者的道路

“用音乐讲故事,用音乐打动人”是叶小纲作为作曲家追求的目标。2008年,叶小纲曾为北京奥运会创作钢琴协奏曲《星光》。在开幕式上,郎朗将它精彩演绎给全球30亿的观众,此后这首协奏曲经常出现在展示中国当代音乐的国际演出中。

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郎朗演奏《星光》

叶小纲:奥运会那首曲子叫《星光》,演完后,观众全体都起立鼓掌。独奏家进去、出来,我上台、下台,左鞠一个躬,右鞠一个躬,然后走下来。我都走下来了,大家还鼓掌,那我再站起来,这样持续了很长很长时间。说明中国当代音乐是有一定的感染力的,所以我比较自信。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失败过,所以我也很谨慎,越来越谨慎,不能失败。

吴小莉:德国的古典音乐、美国的音乐技巧,当然还有中国古典音乐,这三个是您的创作基石。它们各自给您和您的创作带来了什么?

叶小纲:中国的古典文化中,一方面,是求社会大同与和谐的秩序,这是中国人的理想。我们当下提到的“世界的平等和协作”,包括“一带一路”,都是从中国古典精神里继承的。

另一方面,中国的民族音乐。我很熟悉中国几十个民族的音乐传统,这些东西构成了我作品中,美学上中国文化的支撑。中国音乐的结构是起承转合,我的音乐结构在任何西方的音乐曲式里都找不到的,这是我独特的优势。

至于美国的音乐技巧,我是在美国留学过,感受到美国的技术是有它的优势。美国音乐的配器非常灿烂,美国当代作品的剧场效果好。音乐就不能单一化,就得全部在一起。

德国古典音乐是精神。老说瓦格纳的音乐是毒药,贝多芬的音乐是不断进取,他那个精神的力量一直在那里。我的音乐里有德国音乐的影子,但我的外观是中国的壳,表现方式是美国的多姿灿烂,我每分钟都会心动。

叶小纲在中国各地采风

吴小莉:但是也有一些评论说,您的音乐相对比较传统和保守,您听过这样的评价吗?

叶小纲: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接受我的人更少了。我的音乐如果特别前卫,或者说有攻击性,那我就成为一个学科的带头人了,而不是整个音乐界的带头人。保守一些的话,我觉得音乐可能会比较好听,大多数人能够接受,我走的是这条路;我不要去走一条我一个人独闯在前面,后面没有跟随者的道路,或者是再过五年、十年,才能有人听懂你的音乐,这不是我的目的。在国内写东西,我相对来说非常稳。我的音乐结实就是这个道理,有时候你走得太快,会不太结实。

而且有时候为了回避,或者因为买方需要,我有些给国外写的东西是非常前卫的。在外国,我也得让别人知道,我们中国人不是那么保守,你们会什么,我们全会,我们比你还先进。我是“看人下菜碟”的。

吴小莉:就是你喜欢多绚丽,咱们都有。

叶小纲:对。任何改革开放,做任何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坚守住自己的岗位再往前走,这一点是比什么都重要。至于有人说我过于传统,或者过于现代,真的不重要。看东西要历史地看,看谁的东西能留下来,这才是真话,这才是真货色。

叶小纲与家人参访南方古镇

如果你不眼观八方,那就是“瞎自信”

ISCM国际现代音乐协会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下属的国际音乐组织,成立90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推广当代音乐,在国际上具有广泛的影响力。这个组织每一年会在世界各地轮流举办世界新音乐节和国际现代音乐协会大会。经过严格的申请和激烈的竞争,北京现代音乐节获得了2018年活动的主办权,这也是世界新音乐节和国际现代音乐协会大会首次在中国举办。

那一次盛会给世界音乐界的人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例如因为音乐节而第一次到中国来的瑞典作曲家安卓·齐尼说到:“……就我个人而言,我被中国迷住了……这次我们也看到,在文化方面中国具有极为出色的音乐家、作曲家、指挥家……”

2018年 北京现代音乐节

叶小纲:当时我从外国回来,觉得中国缺少个国际交流的平台,我就在学院的基础上,办了这么一个“北京现代音乐节”。当时初创的时候,经费、人员等等都很艰难,现在也很难。但是坚持下来了,2020年应该是第18年了。

当代的音乐文化创作有点像欧洲那样,是观念上的引领、操作上的前卫,给学生一些未来的想象。创造力是人类最大的生产力,现代音乐给人最大的启迪就是一个人是无所不能的,他能创造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东西。这对他们的未来来说,也许他们不从事这个行业,但也可以认为,任何事情,不怕你做不到,就怕你想不到,这是我们的终极目的。

吴小莉:您长期沉浸在中国的音乐教育上,您看到中国音乐的成长,已经不逊于国际水平。

叶小纲:由于我做了中国的第一个很著名、很重要的北京现代音乐节,我做了青岛海洋国际音乐季的音乐节、大湾区的艺术节、深圳“一带一路”国际音乐节,我邀请的国外的、最现代的那些音乐艺术家,中国的状况比起来毫不逊色。这个自信是从这么来的。如果你不眼观八方,你不知道世界所有的情况,你这个自信是“瞎自信”。

开展美育和文化扶贫,是要“接地气”的

采风、考察,这些年,叶小纲的足迹遍布中国各地。他讲过这样一个事情:有一次,一个孩子告诉他说自己凌晨4点就要起床,走很远的山路去上学,冬天路上黑,有点怕,他希望快走到学校的时候,能远远地听到歌声,这样自己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出于作曲家的第一反应,叶小纲立刻想到为这所学校写首曲子。而事后,这件事情也激发他开始认真思考和了解贫困地区的美育教育,尤其是音乐教育的现状。作为中国全国政协常委,他开始为推动音乐普及、提高国民素质的全国范围的美育教育而奔走呼吁。

吴小莉:作为全国政协常委,每一年您会提案。过去的几个有关美育的提案,得到了什么样的回应?

叶小纲:得到的回应是有,但落实起来难。所以我近两年我提案写得少,我写发言稿。我在政协常委会上发言过两次,讲怎么用人才、怎么讲美育,观点还比较犀利的。

发言稿要切中问题的要害。我们说要善议政、会议政,你提出来的问题,要有解决的可能性,有些问题根本不能解决的。比方说你能不能把喜马拉雅的江水引到北方去,你提这样的案当然是有好处,但是什么时候能实现?要提出一些能够解决、或者有希望解决的方针和政策,那么落实的可能性就更多。什么叫接地气?你得真走下基层。你不下基层,走马看花的话,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我在政协提案的时候,比方说文化扶贫,我请当地的校长写校歌歌词。你这个学校的位置在哪里、你是在什么河边,还是在什么山脚下,由校长来写。校长就很清楚,那就写得有血有肉。然后由我来作曲,我本人作过,也带领我的学生作了很多。

吴小莉:您对于中国当代音乐的发展,最深的期望是什么?

叶小纲:第一,我希望让中国的音乐能够真正地迈进世界音乐的大门。在我还在业内的几年中,让自己成为一个中国的伟大音乐家,这是第一点。

第二,推动整个中国社会为诞生更多更好的音乐作品而努力。或者说在我的努力下,中国能够诞生更多对中国文化、历史起到作用的大音乐家,我觉得也是非常荣幸的。我现在是音协主席,还有责任带领中国音乐界,在满足全中国人民全体诉求的基础上,把音乐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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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10日首播的:

《问答神州》专访:

中国音乐家协会 主席 叶小纲 下集

编导:张恒

编辑:孟涵、马晋、栗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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