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 新世相 的第 1345 篇文章 -

過去一週的熱搜上，頻頻出現一個名字，宋小女。

特別是這一條，#宋小女眼睛裏的光#

編輯部的同事看完都哭了。

如果你不瞭解宋小女經歷了什麼，你可能很難理解這束光的珍貴——

18 歲結婚，19 歲生子。

她是家裏最受寵的小女兒，嫁給了百般疼愛她的男人。

直到 23 歲，丈夫被控殺人，她的世界崩塌了。

漫長的申訴，以及面對苦難的抵抗——

最難時，她得了癌症 ，29 歲。

她想自殺，跑到監獄去問丈夫張玉環：

“到底是不是你做的？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張玉環說不是，於是她又撐了下來。

做了手術，出去打工，養着孩子。

一個難關接着一個難關闖。

27 年後，張玉環無罪釋放。回到家，房子塌了，母親老了，頭髮全都白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的幼子都已長大，成了家。

這時的宋小女已經 50 歲。她像有了交代一樣如釋重負：

“你留下了 3 個人，我還你 8 個人。”

很難想象這一路她有多苦。但她什麼都沒說，只要一個擁抱。

很多人都記住了這個笑臉：

“我非要他抱着我轉。”

這可能是今年最值得記住的一張笑臉。

是哭過、苦過、失望過，但從沒被命運擊倒的一張笑臉。

她最新的一條狀態，是改微博名：

從“踏雪尋梅”，改成了“花滿月圓”。

這是個用錯的成語，本該是“花好月圓”。

卻是這個識字不多的農婦，能想到形容此刻的最好的語言。

不能否認，這是場巨大的悲劇。

但也幸好有這張笑臉，有這樣一個“花滿月圓”，讓我們繼續相信：

這世間，還有人選擇善良。

而我們還能在善良中，獲得勇氣。

很多人都記住了宋小女眼神裏的那束光，乾淨、純粹，

彷彿 27 年沒變過。

但如果你細數這 27 年她的一次次受挫，你會驚訝，這束光竟從未滅過——

她只念過一年級，識字不多。

想給張玉環寫告狀信，不會寫，拿着新華字典一個字一個字拼：

“我是張玉環的老婆，

張玉環被冤枉了，

我們還有兩個兒子。”

一邊寫一邊哭，哭到信紙都溼了，只好換一張。

她把信鎖在衣櫃裏，再打開，全被老鼠咬碎了。崩潰只在一瞬間：

她捧着雪片一樣的碎紙，坐地大哭。

信寄了沒回音，她坐火車去法院告狀。沒出過遠門，下車就迷路了。

只好花 80 塊錢打車，她求師傅慢慢開，好讓她記住路。

下一次，萬一沒錢了，她就得走路來。

她想過自殺。去跳海，被人攔下了。絕食，三天三夜，也沒餓死。

27 年來，你能想象一個女性要經歷的難，她都經歷過——

在村子裏，她們是殺人犯的家屬。地不讓種了，家也待不下去。

她出門打工，請婆婆看孩子。孩子不聽話，婆婆氣得打。

她一句話都不怨婆婆：

“一個老人家帶兩個人還要種田種地，打我兒子，也是沒辦法。”

在宋小女身上，你能看到人性裏最樸素的善。

她篤信丈夫沒有殺人，理由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

“他自己是爸爸，殺孩子天理不容。”

“他人好，還幫村民做木工。”

“他對我好，我和兒子的鞋子衣服都是他買的。”

這個女人沒學過法，她衡量一個人的標準是善。

讓她堅持 27 年的，也是善。

前幾天，她接受採訪，說了一句很讓人驚訝的話：

“我覺得老天是眷顧我的。我是個命好的女人。”

她的命好不好？你我都知道，不好，苦透了。

但就是這樣的命，硬生生被她過出了好的一面——

她和張玉環生活了 5 年，牢牢記住了每一點甜：

他在田裏做事，她坐在地上看。

買了豬肉捨不得喫，煮給她們母子喫。

張玉環做飯好，她不行。大鍋煮飯，煮好了，她一扇火，就糊了。

新婚時的細節，50 歲的她回憶起來，還是一臉甜蜜。

很多人都被這一幕打動了。

命運對她如此不公，

但她的眼睛裏還是能分辨出，什麼是該記住的美好。

有人說她傻，有人說她講義氣，有人說她天真。

但我覺得都太輕了。

她承受着本不該發生的悲劇，爲一場冤案，負重前行了小半輩子。

宋小女自己解釋：

“我得到了張玉環太多的愛，我也爲此付出了 20 多年的辛苦、磨難。

我也該謝謝他。是他讓我懂得了做人，讓我懂得保護自己了。”

這是從命運的苦裏挑出來的甜。

也是支撐我們活下去的甜。

這個故事的結局，是宋小女給了大家一個花滿月圓的交代。

她養大了子女，讓他們成家。

沒讀過什麼書的她，寫了一封長信：

“1993 年，張玉環給我留下了兩個兒子，

一個 3 歲，一個 4 歲。

現在張玉環回來了，

我要給他完完整整的 8 個人。”

這 8 個人裏面，有兒子兒媳孫子，唯獨沒有她。

她說她要離開了，要回福建，等她出海的丈夫回來，好好陪伴他。

沒有人在媒體上見過宋小女的現任丈夫，但很多人都記住了他——

知道他守承諾。

幫着宋小女養孩子，支持宋小女看張玉環，看張玉環的母親。

他叫張玉環母親“大媽”，去一次，會拎着很多菜和肉。

知道他講情義。

宋小女得了癌，不敢治。他借錢也要治，還說：

“你死了我也要借 3 萬塊去埋你，爲什麼不賭一把？”

宋小女術後膀胱破裂，牀都是尿味，不想活了。他氣得大罵：

“你不是說張玉環沒回來，你死都不閉眼嗎？

你去問他，他說你死你就死，他叫你別死你就別死。”

他給她借了路費，帶她去監獄找張玉環。張玉環告訴她：一定要活下去。

當初張玉環被捕，被判死刑，有很多風言風語指向宋小女。

她對婆婆說，你放心，我要找，我也會堂堂正正地找。還會帶回來給你看。

你可能也知道，張玉環能出獄，是很多人合力把他拽出來的。

包括宋小女的現任丈夫。

就像一個善良的環，環環相扣。

最終，善良吸引善良，善良更會成全善良。

宋小女微博的第一條狀態，是一封記錄她 27 年經歷的長信。最後一句是：

“我從未想過放棄爲張玉環申訴，

只要他一天沒被放出來，我一天都不會停止申訴。”

上萬人轉發了這條微博，有人打了一大段話，又刪了，默默流淚。

有人要給她捐錢，要讓她去做手術。

作家韓松落解釋他捐錢的理由，不是去幫宋小女，

“我是覺得她幫到了我們，而且是幫了一個大忙。”

是宋小女讓我們又一次相信了善良。

相信善良的人，值得一個“花滿月圓”的結局。

上次我有同樣的感動，還是陶勇醫生被砍。

2020 年 1 月，他被一名患者砍斷了手，讓他幾乎不能再上手術檯，而陶勇卻在之前治好了這個人的眼睛。

記者陳曉楠問他，荒謬嗎？

陶勇說荒謬，接着又說：

“但我敢正視這個荒謬，正面、解決、放下。

因爲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114 天后，他又出現在診室，用另一隻手給人看病。

另一次感動，是因爲杭州的林生斌。

2017 年，他在火災裏失去了妻子和 3 個孩子，是保姆點的火，他的妻子對保姆親如姐妹。

沒有人能體會到他有多痛。他把微博名改做“老婆孩子在天堂”，一點點回憶甜蜜的過往。

越是甜蜜，越是讓我們撕心裂肺。

但你可能不知道，疫情最嚴重時，他捐了 5000 個口罩。

上次接受採訪，他說戰友生子，怕他難過瞞着。他知道了，發了條短信祝賀：

“聽聞你喜得愛女，祝她聰明靈秀，美麗無邊。”

看到這句話時，我眼眶酸了很久。

我想起曾經流傳的一句：人間實苦，但請你足夠相信。

憑什麼相信呢？

是因爲林生斌還在許願，他許了一個最美麗的願望。

陶勇還願意重回醫院，他說還要把光明捧在手中。

宋小女還在相信，她改了一個花滿月圓的結局。

謝謝你們選擇善良。

你們選擇善良，我們有了勇氣。

撰稿：袁燦爛 汽水兒

素材：陳丟丟

實習：焦思達

素材來源：新京報我們視頻、澎湃新聞、《和陌生人說話》、梨視頻、楚天都市報

晚禱時刻：

很多人都說宋小女值得一部電影。

這首歌可能是最好的主題曲。

“不肯不可不忍不捨失去你

盼望世事總可有轉機牽手握手分手揮手講再見縱在兩地一生也等你”——《珍重》葉倩文

要相信，

總有命運摧不毀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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