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变迁,泻药当美食

文字原创 / 秦聿森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皂角居然可以吃。

皂角,我很小的时候见过的,黑乎乎的。那是皂角被砸碎了,泡在小盆子里,家家离不了。

我们小时候,肥皂叫“洋碱”,香皂叫“香碱”。家里大人常常用来洗衣服的是石碱。肥皂贵,香皂更贵,穷人家用不起,就用皂角。

皂角在我的心目中,跟肥皂是一样的。

鲁迅先生说百草园里有一棵皂角树,我一直想去绍兴看看,还有那沈园,还有那秋瑾墓,也看看这棵皂角树是否安好?

我曾在热带的加勒比国家工作过几年,道路两旁常常见到皂角树,挺古老的样子。

如果长成一片,几乎不断开花,开成一片绯红的云霞。有刺,比槐树的刺大一些,但是不像中国的皂角树,刺生得鹿砦一样的狰狞。

我喜爱的它的树形,合欢树样的飘逸,又如繁花如梦。累累的皂角,枯的青的,破坏了树的整体形象……我从来没有想到皂角米可以吃!

我拍过一张图,就是皂角豆,还不便宜呢,一盒将近30元。到波罗斯马特商场采买,梅医生介绍说:“这东西吃起来像桂圆肉。”

两个人其实都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做的。既然像桂圆肉,那就买一点尝尝吧!

桂圆肉大补,嚼在嘴里筋筋溜溜的,特别是那个甜,味道很正。梅医生说它像桂圆肉,我以为“即便不中亦不远矣”。

很期待地放进嘴里,很面,没劲道,虽然也甜,却不是期望的那种甜,了不起跟秋后的山芋差不多。“赶快送人,我是不吃了!”难怪树上青的没人摘,老的掉地上。在这个嗜甜的国家,这一点甜,真不入人眼了。

翻看汪曾祺的散文,发现他是吃过皂角的。

“在云南腾冲吃了一道很特别的菜……席间还有一道甜菜,冰糖皂角米。皂角,我的家乡颇多。到了昆明,才知道这东西可以吃。昆明过去有专卖蒸菜的饭馆,蒸鸡、蒸排骨,都放小笼里蒸,小笼垫底的是皂角仁,蒸得了晶莹透亮,嚼起来有韧劲,好吃。比用红薯、土豆衬底更有风味。但知道可以做甜菜,却是在腾冲。

“这东西很滑,进口略不停留,即入肠胃。我知道皂角仁的‘物性’,警告大家不可多吃。一位老兄吃得口爽,弄了一饭碗,几口就喝了。未及终席,他就奔赴厕所,飞流直下起来……”

没想到,最近几年皂角米突然地时髦起来了,被吹得神乎其神,当做保健食品。而且,卖得很贵,比莲子、桂圆、西米都贵。

窃以为尝尝新,赶赶时髦可以,学一下汪曾祺。当做神丹妙药绝没有必要,被苹果砸到头的人很多,就出过一个牛顿。那东西有毒,是灌肠的。

想灌肠,肥皂水也可以的。

尽色跟我说,皂角也不都这样不堪,古人是拿来入药的。比如中风口歪,就将五两皂角去皮,研成粉末,加陈年老醋调匀,左涂右侧,右涂左侧,药干再涂,据说几次就好了。

再比如,古人中暑了,没有藿香正气水,也用皂角来治:将一两皂荚、一两甘草微炒,研成粉末,用温水调了灌下即可。

尽色说他没有吃过皂角,但古人洗头发用皂角,不仅去污、养发的功能极佳,还有乌发、固发的功效。如果非要说吃,张岱在《夜航船》里说:“糟蟹久则沙,见灯亦沙。用皂角一寸置瓶下,则不沙。”

还让我别小看皂角,古代的奴隶、差役都穿黑色的衣服,就此引申为衙门内的差役,比如说“皂班”。如此一说,这小小的皂角,听来还是蛮神奇的。

不过,我们都看不上那种炒作,当做天天可以吃的“灵丹妙药”,那是拿人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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