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追求,所熱愛的東西也不一樣,而兩個人能夠成爲夫妻,卻是天底下最大的幸運。按《白蛇傳》中的話來說,就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人一生中會餘件兩千九百多萬人,在這將近三千萬人中,只有少數幾個人,能夠保持一生的交集。所以說,兩個人能夠相識,共同組成一個新的家庭,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情。有的人追求財富,有的人追求權利和地位,而人世間最平凡的夫妻,所追求的不過是生活的美滿而已。

五代詩人馮延巳的一首祝酒詞,描寫的就是人世間夫妻的平凡追求。馮延巳是五代十國時期,南唐的著名詞人,也是朝廷中的大臣。早在南唐開國的時候,馮延巳就因爲才藝被烈祖李昪任命爲祕書郎,之後更是兩次擔任丞相之位,雖然沒有什麼政績,但皇帝對其還是相當信任的。好在馮延巳在藝術上有很深的造詣,這也是皇帝爲什麼重視他的原因,他的才藝和文章,據說連他的政敵也很佩服。

這一首《長命女·春日宴》,描寫春日開宴時,一個女子向她的如意郎君祝酒陳願,而女子的願望也很簡單,不過是天底下所有平凡女子要求的那樣,只是一個美滿生活的追求而已。人生原本就是短暫的,在有限的生命中,遇見一個合適的人,享受愛情的幸福,這便是人生最大的快樂了。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這首詞的開頭三句,描寫的是夫妻的祝酒沉願:春日的宴會上,喝一杯美酒之後,再高歌一曲,拜了又拜,許三個願望。對飲雙杯,對天發誓的場面,通常用於愛情上,且用於愛情比用於友情,顯得更爲恰當一些。在陽光明媚的春天,舉行宴會,不但是一番良辰美景,還象徵着寶貴的青春年華。豐盛的酒,還有美妙的情歌,不但是一件賞心悅目的樂事,代表着人生的美滿。

“綠酒”,一個“綠”,寫出了新酒可愛的顏色,使人彷彿嗅到那沒救醇厚的香氣,也增加了生活的美好。“一願郎君千歲”,這是女子的第一個願望,希望自己的如意郎君長壽;“二願妾身長健”,第二個願望是希望她自己身體健康;“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女子的最後一個願望,是希望她和自己的郎君,如同那房樑上的燕子,成雙成對,年年歲歲,幸福美滿。

在這首詞中,凡是寫景物的,都含有深厚的情感,最後的“樑上燕”,雖然是一種比喻,卻也是春天裏,眼前的美好景象。春天、歡宴、美酒,還要樑上呢喃的雙燕,構成了一幅美好的景象,對於愛情的描寫,起到了絕佳的烘托效果。雖用到了數目順序,但每一個數目的結合都給整首詞增加了新意。更何況,在這樣美好的場景之中,又怎麼會只喝一杯酒呢?喝一杯酒,就唱一首新歌,在意義上,這又變成了“二”、“三”,甚至更多。

“三願”,是女主人公願望的強烈,她所求的不是榮華富貴,也不是什麼功名利祿,而只是健康長壽,長相廝守。所求是願望強烈,但不奢侈,三個願望本來也可以合成一個願望,卻分開來求,顯得集中而單純,詩歌的形象也變得更爲突出。人生好像也沒有這麼多的要求,有的人追求得多了,反而失去了快樂,馮延巳的這首小詞,恰好是一般夫妻的追求,不求什麼大富大貴,只要能夠長相廝守,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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