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山位於常德城郊東南約10公里處,是常德外圍東南方向的軍事屏障。常德保衛戰期間,和西郊的河洑山是57師設在城郊兩個外圍主陣地,既是57師在南面的退路,又是第9戰區援軍的必經之路。

德山橫跨沅江兩岸,北岸的德山街、南岸的老碼頭、孤峯嶺(也叫德山,爲了與地名上的德山區分,本文叫孤峯嶺)都是重要的軍事據點。

日軍佔領武漢後,位於洞庭湖西岸的常德成了軍事重鎮,國民黨在常德城區和周圍修築了大量野戰工事,作爲常德東南外圍主陣地的德山自然也不例外,以境內的德山街、老碼頭、孤峯嶺爲骨架,在周圍修築了大量戰壕、碉堡。

57師進入常德駐防後,特命169團3營駐防德山。3營以主力置於沅江南岸的老碼頭、孤峯嶺等重要據點,並以一個連前出到牛鼻灘、塗家湖一帶,向東北方向警戒。

3營發揮構築工事的技能,在原有野戰工事的基礎上,進一步改造、擴展,增加了大量的明碉暗堡,機槍火力幾乎覆蓋了德山所有的道路。新建的碉堡既能大量殺傷進攻的日軍,又隱藏不易發現,日軍很難攻克。

孤峯嶺臨江拔起,地勢險要,山嶺上的火力可以直接控制沅江,是沅江邊的軍事要隘。3營在師部工兵營一個連的配合下,依山而上,修建了層層疊疊的碉堡。碉堡前的雜草、樹木全部砍伐乾淨,射界非常良好,日軍一旦到達碉堡前,就完全暴露在守軍的火力下。這些碉堡或大或小,或明或暗,有些碉堡除非開火,否則即使走到近前,都很難發現。

餘程萬將德山打造成了消耗日軍兵力、挫其銳氣的堅固堡壘。

就在57師加緊構築工事的期間,中、日將軍在澧水一線展開激烈爭奪。

11月13日,日軍突破澧水東部防線,渡河向常德高速前進,澧水東部守軍第44軍全被衝亂。第二天,日軍又以重兵圍攻石門,石門陣地被打得千倉百孔,據守石門的第73軍很快被擊潰。

攻佔石門後,日軍大膽突進,沿澧水兩岸而上,進攻慈利。此時,第73軍已被打垮,失去作戰能力,原計劃駐防慈利的軍隊無法按時到達,第6戰區司令孫連仲急調位於附近的第74軍51、58兩個師趕往慈利佈防,堵塞澧水缺口。

51、58兩師調走後,常德周圍防務空虛。負責指揮第74軍和第100軍的王耀武深感57師兵力單薄,無力擔負守城任務,遂將行軍至德山附近的第100軍188團調歸57師指揮,負責防守德山。

增加188團後,餘程萬兵力增加,遂將德山防務交由188團,而3營則撤往沅江北岸,將主力集中於石公廟、新民橋(今新陂橋)、黃木關一線,該地原守軍向城郊收縮。

188團接防德山後,以一個加強營駐守沅江北岸的德山街(又稱德山市,但不是行政上的市),團主力置於沅江南岸的老碼頭、蘇家度一線,並着重控制孤峯嶺。

日軍很快到達常德附近,11月18日清晨,日軍第68師團尖兵在塗家湖與守軍警戒部隊接火,後續部隊隨後到達。3營在塗家湖、牛鼻灘、芷灣、馬家鋪與日軍激戰後,逐步放棄外圍前哨陣地,向城區邊緣收縮。

日軍佔領牛鼻灘後,一部渡過沅水,向德山南岸主陣地前進,一部跟蹤3營部隊前進,佔領馬家鋪後,進攻德山在沅江北岸的德山街。

駐防德山街的是188團一個加強營,其警戒部隊剛與日軍接觸,團長鄧光鋒就將營主力撤往沅江南岸,留在德山街的一個連稍事抵抗後,也撤往沅江南岸,直接將3營的正面暴露在日軍面前。

188團駐德山街的部隊撤退後,在這一帶構築的大量野戰工事並沒發揮疲憊、消耗日軍的作用,日軍大量湧進德山街,鋒芒直逼3營,接近城東郊的二線工事。

日軍在沅江北岸進攻的同時,分多路繞到沅江南岸,進攻德山南岸主陣地。鄧光鋒在德山南岸激戰一天一夜後,也產生了國民黨軍隊保存實力的通病,下令部隊放棄陣地,撤出德山。57師派往188團聯絡的作戰參謀見狀大喫一驚,連忙找電話準備跟餘程萬聯繫,當他找到電話時,發現電話已經收起,電話線已經卷到線盤上。

188團士兵接到撤退命令後,紛紛跑出工事,向外潰散。此時,日軍正向德山陣地進攻,一部分日軍已經乘機登上孤峯嶺主峯,後續部隊正快速趕來。

一個張姓副營長見狀,朝天就開一槍,一下子就鎮住了周圍亂哄哄的士兵。張副營長隨即跳上土壕,振臂大聲說道:“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絕對不能後退半步,後退,就要軍法從事。我願意守德山,願意留下跟我的,都不要走。”

聽張副營長這麼一說,馬上就有200多士兵留下來,跟隨他向孤峯嶺前進。其他則化整爲零,一鬨而散。

張副營長帶着200多士兵經過一陣廝殺,奪回了孤峯嶺主峯,將日軍壓了下去。

日軍大部隊不久後就趕到,飛機、大炮向孤峯嶺猛烈轟擊,步兵從四周向孤峯嶺猛衝。堅守孤峯嶺的張副營長和200多士兵毫不畏懼,與日軍激烈搏殺,最後全部戰死,無一生還。

日軍佔領孤峯嶺後,德山陣地全部丟失,日軍立即在德山佈置重兵。57師原準備在此消耗日軍的計劃也成爲泡影,與外部聯繫也被切斷,後來第10軍前往常德救援時,就在德山被日軍擋住。

57師在德山構築的陣地,原本計劃對付日軍,這時反被日軍利用,對付第10軍。第10軍對德山日軍發動猛攻,不顧傷亡的向前衝鋒,幾乎每一步前進的道路上都倒下了第10軍士兵的屍體。日軍憑藉57師事先構築的工事,死死的擋住了第10軍。

德山是常德外圍主陣地,不管是57師,還是日軍,都非常重視。由於鄧光鋒的撤退,57師在此消耗日軍的計劃落空。

後來的國民黨戰史也對鄧光鋒撤退一事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以致後人只知道鄧光鋒撤退,而堅守孤峯嶺的張副營長卻沒留下詳細信息。

只知道他姓張,攔住士兵說的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他和留下的200多士兵全部戰死。這些還是近年尋訪抗戰老兵關愛活動中,57師老兵吳榮凱告訴志願者的。

至於張副營長其它以及跟他留下來那200多士兵中哪怕一個人的情況,以及他們在孤峯嶺的戰鬥情況,都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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