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9月18日,日本關東軍不宣而戰,突然炮擊東北軍北大營,次年2月,東北全境淪陷,這就是讓中國人銘記一生的“九一八事變”。

過去我們常常將九一八事變視作是日本發動全面侵華戰爭的序曲,然而,就如同“七七事變”是日本侵佔東北後的必然結果一樣,九一八事變同樣是另一場戰爭的產物,這場戰場就是清朝末年爆發的日俄戰爭。

1904年2月8日,日本和沙俄爲爭奪中國東三省而爆發了全面戰爭,原本這只是一場列強之間的“分贓”衝突,但日俄交戰的地點卻選在了中國境內,更讓人嘖嘖稱奇的是,就在日俄戰爭爆發4天后,清朝以光緒皇帝上諭的形式宣佈:“日俄兩國失和用兵,朝廷軫念彼此均系友邦,應按局外中立之例辦理”。

日俄兩國在清朝境內大打出手,作爲衝突地主權國的清朝居然還能“局外中立”,這在國際上實屬罕見。歷史教科書在描繪這段屈辱歷史時,常常感嘆清朝中立的背後是弱國無外交的無助。

然而,清朝真的如宣稱的那樣“中立”了嗎?清軍日記的曝光,爲我們揭祕了缺失的細節。

日記的作者名叫何宗遜,安徽黃山市黟縣三都碧山村人,1900年9月加入了清朝新軍—武衛左軍,任總理文案兼營務處一職。

武衛軍是清朝於1899年組建的新軍,共分爲左中右前後五軍,其中武衛左軍是清政府直接掌控的用以拱衛京畿的一支軍事力量。

日俄戰爭爆發後,武衛左軍奉調開拔,除步軍兩營留守通州餉城外,其餘八營均按慈禧太后指令前往所謂的中立地—遼河以西駐紮,何宗遜正在奉調開拔之列。

何宗遜在日記中寫道:1904年3月19日,武衛左軍抵平泉,旋即開始了對日俄戰爭動向的偵查。4月26日,“小庫倫街又到俄兵二百餘名,按,該處系朝陽屬,離縣街四百 餘里”,“27日,將俄軍越界情形電告外部、直督”。

武衛左軍在抵達“中立”地後,原本任務是按《局外中立條規》之規定,嚴防交戰國“越界”。但隨着俄軍小股部隊數次突入“中立”地遼西,武衛左軍的偵查和防禦重點放在了對俄上。

何宗遜的日記中甚至出現了“出硬力阻擋俄兵,不肯稍退,幾致決裂”以及主帥馬玉昆“若俄兵再欲渡遼西……願身臨前敵,極力奮拒,以張國威”等內容,清軍大有義憤填膺欲捍衛主權的應戰傾向。

不僅如此,武衛左軍主帥馬玉昆甚至暗地裏爲日軍特別任務班提供了大量炸藥和糧餉經費,以供對俄作戰之用。

既然日俄都是侵略者,清朝又公開宣稱所謂“局外中立”,那麼爲何清軍在對待日俄的態度上會有如此大的差別,以至於敢於冒險爲日軍施以援手呢?

事實上,武衛左軍的態度,恰恰是清政府對日俄態度的一個縮影。

清朝甲午戰敗後,日本通過《馬關條約》割走了臺灣、遼東半島。此舉引發沙俄強烈不滿,在俄法德干涉之下,日本“歸還”遼東。

此舉讓清朝看到了“以夷制夷”的希望,1896年,清朝與沙俄簽訂了《中俄禦敵互相援助條約》,兩年後又再次簽訂《旅大租地條約》,清朝在外交上開始全面推行“聯俄抗日”。

但沒想到,清朝這一招“驅虎吞狼”卻變成了“前門拒虎,後門進狼”,沙俄在取得東北權益後,趁機以“保護滿洲鐵路”爲藉口發兵13萬佔領東三省,屠戮民衆,甚至就連東北的馬賊都對沙俄暴行痛恨到了極致,史載:“馬賊爲俄人之梗久矣……專與俄人爲難,毀鐵路,劫輜重,使俄人防不勝防”。

正是在這一背景下,張之洞等清政府重臣又極力主張“聯日抗俄”,日本也察覺到了清政府在對交戰雙方態度上的波雲詭譎,派駐華公使私下照會慶親王奕劻。

所以,清軍雖然打着“中立”的旗號,實際上卻都帶着“傾日”心態。1905年1月,日俄在牛莊激戰,牛莊先爲俄軍所佔,此後日軍增兵千人反攻,牛莊又落入日軍之後。何宗遜在日記中寫道:“日由旅順調到援軍一千餘名,將俄擊退,營口、牛莊一帶地面仍盡爲日佔有,人心稍安云云”。

清軍期望日本獲勝的態度躍然紙上。

1905年8月,日俄戰爭以沙俄戰敗而告終。然而,清朝卻並非從日本獲勝中取得所期望的“修復東北局面”。日本以戰勝國的姿態迫使清政府簽訂了《會議東三省事宜正約》,日本得以堂而皇之的在東北駐紮軍隊。

而這支軍隊,就是後來發動“九一八事變”的日本關東軍前身。

清朝通過一個強國來制衡另一個強國的天真想法,成爲了物競天擇下的一場場悲劇。而清朝對日俄的種種外交聯合,也讓網友不禁聯想到歷史上的另一個前車之鑑:宋朝。

宋朝曾一度幻想着聯合金人抗遼以收復幽雲十六州,然而遼國覆滅後,金人的鐵騎卻將宋朝也一併踏得粉碎。從殘垣斷壁中重建的南宋又幻想聯合蒙古抗金,但沒想到的是,在聯合滅金後僅僅7個月,蒙古大軍即南下攻宋,而這一仗足足打了46年。

所以,在紀念九一八事變89週年之際,我們要始終牢記那句話:落後就要捱打,自強方能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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