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的時候,嶺南一帶是荒涼之地,生活條件相當的惡劣,艱苦就算了,還要遭受與親人的分別,日日思念而不相見。對於那些被朝廷貶到此處的人來說,這樣的痛苦是難以忍受的,尤其是蒙冤被貶的人,心中委屈而又痛苦。公元758年,劉長卿被人陷害,蒙冤被貶,從長洲貶至潘州,到潘州的第二年,詩人也未能從這樣的憋屈中走出來,尤其是在新年這樣闔家團圓的時刻,而自己孤身一人在偏遠之地。於是在公元759年的新年,寫下了這一首《新年作》,後世評論家將這首詩稱爲“緒纏綿而不斷,味涵詠而愈旨”。

“鄉心新歲切,天畔獨潸然”

“在新年來臨之際,思鄉的心情就更加的迫切,可又想到自己在外邊漂泊,不禁潸然淚下”。與親人相隔千里,當然是非常的想念自己的家人了,都說“每逢佳節倍思親”,尤其是在新年,這樣的想念更爲深刻,在他鄉的遊子甚至恨不得立刻就飛回家。“天畔”指的是嶺南,在嶺南的遊子思念家鄉的時候,怎麼會不黯然傷神,從而潸然淚下呢?首聯的這兩句,就已經給整首詩定下了孤苦淒涼的感情基調。

“老至居人下,春歸在客先”

“沒想到我年老了之後,反而被謫貶到居於人下,就連春天的腳步也匆匆的趕在我的前面”。在單純的思鄉之情中,加入了自己仕宦的身世之感,擴大了感情的容量,也增強了詩要表達的情感的深度。前一句是詩人的自況,表達的是自己在政治上失意的悲憤,老年了才遭受這樣的憋屈,無論是誰,都難以忍受。後一句寫春回大地,詩人也許在想,要是他能夠像春天一樣,早早地回到故鄉,該多好;一邊又在埋怨,他還未回去,春天怎麼就先行一步了呢?

“嶺猿同旦暮,江柳共風煙”

“在嶺南的每一天,無論是早還是晚,都只有猿猴相伴;或是在江邊與楊柳共同的享受寒煙的吹拂”。嶺南的山水風光在這兩句中被描寫了出來,但在這樣的好山好水中,詩人卻是孤獨的,落寞的。被貶他鄉,也只有猿猴與楊柳相伴,這兩樣都是無情的生物,可人卻是有情的,心中萬般苦楚,能與誰說?與猿猴?與楊柳?它們又不會懂得詩人心中的痛苦,可不與它們訴說,又能跟誰細細道來呢?

“已似長沙傅,而僅有幾年?”

“我已經和那個被貶爲長沙太傅的賈誼一樣了,不知道今後再回家鄉,是幾年之後呢?”在尾聯的這兩句中,詩人借用了賈誼的典故,賈誼也是被奸人陷害,被貶爲長沙太傅,而詩人也是被人陷害,到了此地。由此,詩人心中便對賈誼的遭遇感同身受,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相似之感,所以他心中也十分的擔憂,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回家,越想便越覺得焦慮,言語中甚至能夠聽到他的嘆息之聲。

這首詩的情感非常的深厚,哀傷感人,但又不顯得情感濃密,而是情致悱惻。劉長卿是中唐詩壇中極具代表性的一位,在那樣的時候,使人們大多是感慨自己的身世,也包含了自己的怨氣,以及不甘心。想想也是,對於一個有着大志向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屢遭打擊更痛苦的了,又或許是有的,比如說屢遭打擊之後,連回家過年都不行,只能夠遙遙地看向家鄉的方向。委屈、怨恨、孤獨和惆悵,一下子湧上心頭。不失爲一幅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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