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齡之敗,實敗於遼西重鎮錦州,這裏距離瀋陽還有260公里,今天的動車一小時冒頭即可到達,綠皮火車三個多小時也可以進站。所謂兵貴神速,如果郭松齡的部隊能夠第一時間兵抵瀋陽(奉天)城下,說不定東北真就易主了,可惜郭松齡在這裏犯下了三大致命錯誤,也註定了其兵敗被殺的結局。

(郭松齡劇照)

第一,過急改編部隊番號。

在擊敗張學良和張作相的部隊攻克連山防線(今葫蘆島市境)之後,郭軍於1925年12月5日進入錦州,這可是關內外的咽喉要地和瀋陽的重要屏障,瞭解遼瀋戰役的朋友自然清楚。所以郭松齡認爲大勢可定有點發飄,決定不再假借軍團長張學良的名義,而是通電成立“東北國民軍”並自任總司令,他完全低估了奉軍內部的“家兵思想”,部隊內部由此開始出現離心離德的傾向,這是最要命的。

郭松齡本人雖然有點進步思想,可是手下70000多奉軍官兵哪裏懂這些?在此之前,郭松齡是以張學良副手、代理津榆駐軍司令和軍團長的身份發號施令的,所部除骨幹軍官知情外,絕大部分基層官兵並不瞭解殺回瀋陽的真正動機,只是在執行軍令而已。張學良聞訊即派飛機在郭軍部隊上空大撒傳單,許多官兵登時迷茫起來:“回瀋陽幹嘛?打老帥嗎”?這種思想上的波動和混亂,爲後面巨流河之戰的失敗埋下了伏筆。

第二,過早暴露對日態度。

對於郭松齡反奉的軍事行動,日本政府和關東軍在一開始處於觀望狀態,也就是喫不準張作霖、郭松齡哪個掌握東北對日本更爲有利,因此宣佈了“中立”。所以跟雙方同時進行接觸待價而沽,在這方面,實用主義者張作霖已經是急病亂投醫,口頭答應了日本人的一切要求,只要日方能夠幫忙保住其權利和地位即可,而郭松齡的態度則截然相反。

還是在錦州,關東軍參謀浦澄江中佐奉命來見郭松齡,一邊恫嚇一邊拉攏,關東軍司令官白川也派特使轉告:“閣下如要進入奉天,必須承認張作霖與日本所締結的條約,維護日本在滿蒙的特殊權利和投資利益,如果閣下能答應這些條件,則日本就能立即予閣下以援助,至少亦當促使張作霖下野”,然而遭到了郭松齡的斷然拒絕,表示此乃中國內政,日本人無權干涉。

(張作霖已經準備下野)

兩邊如此不同的態度,日本人當然只能傾向保住張作霖了,於是關東軍撕下了所謂中立的面紗,開始直接或者間接地助戰張作霖。從民族氣節上來說,郭松齡沒有錯,但是就外交手腕和政治眼光而言,郭松齡明顯欠了火候,過早暴露了對日態度,即便心裏如何討厭日本人,也應該暫時虛與委蛇,一切等拿下瀋陽大局已定再說。

關東軍拉攏不成後,便開始對郭軍的進攻進行干擾和干涉,白川司令將大石橋、遼陽、奉天、撫順、鐵嶺等14個鐵路沿線重要城鎮劃爲軍事禁區,禁止郭軍通過。隨後派兵強行攔截郭松齡派出的一個旅通過營口,而這個旅本來是奉命繞道對瀋陽進行迂迴側擊的,也就是說,關東軍封鎖了郭軍多路進軍瀋陽的通道、託延了郭軍總攻時間、也破壞了郭軍夾擊沈陽的戰役部署。

第三,過晚修復沈山鐵路。

張作霖聞知錦州失守後判斷大勢已去,已經收拾細軟準備跑路,他先讓楊宇霆辭職避往大連,自己也弄了份下野文告,整個瀋陽城已是人心惶惶。當時奉軍在東北的部隊中,張學良所部主力已經受郭松齡指揮,張作相的吉林部隊在連山被重創,而吳俊升的黑龍江部隊由於蘇聯拒絕其使用中東鐵路,增援速度大受影響,所以郭軍如果以最快時間搶攻瀋陽,仍有一線機會。

張作相的部隊撤退前,幹了件挺重要的事,就是炸燬了大淩河鐵橋及溝幫子車站的給水塔,使沈山鐵路線(瀋陽到山海關)中斷,郭松齡沒有派人及時搶修,而是選擇了部隊徒步開進,這是大錯特錯的一步棋。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啊,根據歷史資料顯示,大淩河橋損毀並不嚴重,哪怕用三天時間搶修完成,郭軍也可以在一天之內兵臨瀋陽城下。

郭松齡12月11日揮軍從錦州出動,12月13日前鋒到達溝幫子(仍然還是錦州地區的北寧市境內),12月20日才奪取沈北重地新民,這期間整整耗時十天!而這十天內裏情況發生了很大變化,一方面是張作霖得以整合殘軍60000多人在巨流河(遼河別稱)佈防,另一方面是吳俊升的騎兵也從黑龍江趕到戰場,同時,關東軍從半島和國內增調的兩個師團也部署到位。

換句話說,此時就算郭松齡擊敗了當面奉軍,也肯定攻不進瀋陽了,因爲日軍近30000人已進駐馬三家、皇姑屯一帶拱衛瀋陽,一旦奉軍防線崩潰即可出動,那麼以郭松齡的不足70000兵力,怎麼可能是6萬奉軍和3萬日軍的對手?天寒地凍之下,郭松齡勉強於12月22日發起總攻,結果所部炮兵已然祕密放水,而吳俊升的騎兵也奔襲了郭軍糧彈基地白塔寺,終於戰敗被殺。

就算郭松齡擊敗當面奉軍突破巨流河防線,從純軍事角度看,能夠打敗3萬關東軍的截殺嗎?結局仍然沒有區別。

(郭松齡兵b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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