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有座皇宮,皇宮裏住着一個戴眼鏡的傢伙,他的名字叫裕仁。美國人在是否應該炸死裕仁這個問題上猶豫了很長時間,而戰爭形勢的發展成爲了權衡利弊的關鍵。換句話說,如果1942年美國人能夠研究出來大殺器,那就會毫不猶豫地扔到東京市中心,但1945年不行。

原子彈可以投入實戰的1945年8月,德國已經投降近三個月,傻子都知道日本戰敗已成定局,當然也包括日本人自己。日本政府和軍部之所以還硬撐着不投降,就是在幻想爭取一個較爲體面的“終戰”條件,意思是不能無條件投降,而是通過談判退出戰爭。這三個月裏日本人求過蘇聯、求過若干中立國說情,希望美國同意談判。

實際上以美國陸軍參謀長馬歇爾爲代表的一批將領,從一開始就反對使用原子彈,因爲到了1945年7月蛋蛋試爆成功之時,從軍事角度來看日本已經鐵定戰敗,既然如此,冒着巨大的政治風險核襲日本,似無必要。但是杜魯門聽從了另外一派的建議:爲了減小美軍傷亡,以及敦促日本儘快投降,以便美軍能夠搶在蘇聯之前徹底控制日本,堅決扔。

扔可是扔,美國人還必須考慮讓日本“順利”投降的問題,以及戰後的佔領和重建秩序問題。當時的日本軍部勢力仍然非常頑固,陸軍參謀總長梅津美治郎、軍令部總長豐田副武、陸軍大臣阿南惟幾等人都是主戰派,日軍內部也有一大批狂熱的昭和軍閥,歷史事實是,即便是第一顆原子彈爆炸後,這幫傢伙仍然沒有投降的意思。那麼唯一能夠壓倒這幫人的,還真只有裕仁。

二戰結束之前的日本天皇,在國內那是“神一般的存在”,是日本軍民的精神領袖,無論多麼瘋狂的軍隊將領,如果對天皇有所不敬,也得立馬下臺。所以,若想讓將近700萬日本陸海軍集體投降,只有裕仁具備這個權威。如果核武轟炸東京,直接把這個傢伙搞死了,日本必然陷入權力四分五裂的狀態,日軍就很難統一放下武器,不利於美軍登陸日本。

事實也是如此,比如狂熱的主戰派阿南惟幾,同樣也是裕仁的死忠分子,大本營聯席會議上仍然在叫囂抵抗到底,然而當裕仁決定投降後,他立即選擇了服從,隨即自殺。“中國派遣軍”總司令岡村寧次也曾經不服,但是面對裕仁的廣播講話和正式命令,也只能宣佈“謹遵聖命”,所以留下裕仁一條性命,確實對日本儘快地、整體地繳械投降,起到了比較大的作用。

同樣還必須考慮日本基層民衆的態度,美國人是要把戰後的日本弄成自己的亞太基地的,所以順利控制它至關重要,如果把裕仁一傢伙搞死了,美國擔心日本民衆會瘋狂地進行報復和反抗,甚至會在各地出現抗拒美軍佔領的“起義”事件,對美軍佔領日本和維持治安都是非常不利的。

日本也有個電影《最長的一天》,大概描述了裕仁決定投降之後24小時內發生的事情,即便是高級將領們表示了服從,一幫狂熱的少壯派軍官仍然不死心,殺死近衛師團長衝進皇宮準備搶奪投降廣播的錄音帶,可見當時的日本內部分裂有多麼嚴重。設若干掉了裕仁,再加上不肯認輸的高級軍官們,那事情更是亂七八糟。

怎麼說呢,回過頭去看,筆者內心倒是真心希望大小鬼子們頑抗到底,後果就是我們喜聞樂見的。其實在選定廣島和長崎這倆目標之前,美軍還曾經考慮過另外一個目標:舊日本國都“京都” ,這座城市比東京的歷史還悠久,但是遭到陸軍部長史汀生的強烈反對。

史汀生的意見代表了一批美國政客的態度:我們是要讓日本投降,進而佔領它和控制它,但是不能過分地“拉仇恨”,否則不利於長久統治日本。所以史汀生認爲,毀掉一個毫無軍事價值的日本古都,很可能引發日本人長久的仇恨,爲戰後留下難以排解的敵對情緒,杜魯門採納了這一建議,最終把京都這個目標修改爲長崎,因爲那是日本海軍的重要基地。

所以說,美國扔蛋選擇廣島是爲了震懾日本陸軍,選擇長崎是威脅日本海軍,但是考慮到自身在戰後的利益,卻必須要放東京一馬,因爲留下防空洞裏裕仁的性命作用很大。當然不是害怕什麼,而是投鼠忌器,所以“忌憚”一詞比較貼切,東京也不是不敢扔蛋,前面特別說明過,如果裕仁在1945年也是強硬的“不投降派” ,或者1942年美國就研製出來了蛋蛋。

那麼東京肯定也逃不掉被核爆的命運,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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