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劇照

其實即使身爲旁觀者，我私心裏也偏向“豬”多一點。對於牛結實，雖然覺得他罪不至死，卻怎麼也喜歡不來。

對於村民而言，牛結實是猶如小惡魔般的存在，他愛惡作劇，愛賒賬，愛偷窺鐵匠房事……種種行徑讓人煩不可耐。誠然他給太祖爺爺喝酒是因爲太祖爺爺好酒，給村裏的水加入催情粉解放了全村慾望，可是人們對他所懷抱的並非感激和羨慕，而是深深的厭惡。這種厭惡感並不完全因爲牛結實挑戰了所謂的長壽村的規矩，而是因爲牛結實切實傷害了村民們的利益。

《殺生》劇照

以太祖爺爺之死爲例，太祖爺爺好酒，而牛結實給的一口酒卻直接送走了太祖爺爺的命。村民們因此埋怨牛結實直接導致長壽村無法破長壽紀錄。事實上，對於大部分人而言，生命本身就是一個嚴肅的議題，這也是至今爲止“安樂死”仍備受爭議的緣由。牛結實雖是好心，卻直接害死了一條人命，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對於常年閉塞的村民而言是很大的刺激。加之牛結實的形象從來都是一個愛惡作劇的混混，如今又作出害人命的事，村民們很難不憤怒。

所謂的“不守規矩”建立在傷害他人的情感，損害他人利益之上，這樣的“不守規矩”換來的自然不是認同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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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不守規矩”，王小波的《一隻特立獨行的豬》卻一直都在有邊界地做自己。它習慣每日閒逛，不在圈裏待著，無視人類設好的規矩，彷彿自己生來就不是一隻肉豬，而是一個瀟灑的活神仙。所以人們也只是說它是隻不正經的豬，而並不那麼厭惡它，甚至還有點羨慕它。

王小波

既定的規矩要想打破，除了需要經過時間沖洗，還需要有足夠數量的擁護者與支持人，並且改變勢必會帶來陣痛，反對者、受害的比比皆是。獨自走出舒適圈尚且難熬，更何況是帶着一大羣人一起走出原有的舒適圈呢？歷史上所有重大變革皆是如此。

至於規矩之說，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社會的本質就是由各種各樣的規矩組成，只是隨着進步與發展，原有的規矩逐漸不適應人類的發展需求，而需要進行變革罷了。

絕對的自由從來都只是希冀中的產物，生而爲萬物通常只能擁有相對的自由，否則這個世界就亂套了。規矩從來衆口難調，只能保住大部分人的利益就算是成功的設置了。

我們所能做的大抵只是儘量不去過度設置別人的生活，在邊界中追求高度自由罷了。至於那隻特立獨行的豬，值得我們永遠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