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零售業鉅子,國美創始人黃光裕幾個月前成功獲得了保釋,終於走出了大牢。

在這之前,騰訊系京東商城、拼多多分別投資國美零售,似乎爲“遠離江湖”達十年之久的黃光裕致下歡迎禮。

但擺在他面前的,依然是如何構築國美零售的“天網(電子商務)”。

儘管早在入獄之前,國美已與當初最大的競爭對手蘇寧“雙雙”步入電子商務的新徵程,但畢竟“十年生死兩茫茫”,國美在線已幾被業界遺忘,可謂“慘不忍睹”。

在裏面又如何?出來了又怎樣?

而作爲潮汕商人的優秀代表之一,同樣起家傳統商超的永輝超市創始人張軒松,與老鄉黃光裕一樣,崇拜已經“封神”的李嘉誠。他們都在第一時間希望從傳統商超賽道轉型,均採取了緊跟互聯網大勢,展開了由地網向天網(電子商務)轉型的征程。

時至今日,可能沒多少人知道,

永輝超市纔是國內最早的“新零售模式”踐行者。

2013年起,永輝超市開始部署O2O戰略,積極擁抱移動互聯網時代,但曾經雄心勃勃的永輝超市,在幾經輾轉變革之後,依然問題超過掌聲,依然處於鉅額虧損之下。

除了在2015年獲得騰訊、京東聯手“概念投資”的亮點之外,其它似乎並不比張軒松在獄中的老鄉黃光裕做得更好。

此前,盒馬CEO侯毅還表示,盒馬在北京和上海兩個區域的門店已經實現全面盈利。

比永輝超市晚了多年的盒馬鮮生,不僅拿到了“新零售”概念的首創之名,更是成爲了阿里旗下新零售“旗手”,顯得“不僅有底子,還有面子。”

果然,海水與火焰。

張軒松帶領下的永輝超市,會有怎樣的未來?它又能給業界,帶來怎樣的啓示?

君子豹變

將交易轉變爲服務,將消費者轉變爲用戶,是新舊商業的根本分野,而實現這樣的分野,就是實現商業模式的“互聯網化”。

在生鮮商超領域,張軒松領導下的永輝超市,算得上最早轉型的“先驅”。

但先行者未必先到。始作俑者,豈無後乎?

1970年,張軒松出生在福建一個普通農民家庭。10歲那年,原本應該好好讀書的張軒松,卻一早懂事且敏銳地發現了鄉人紛紛下海、創業的“淘金熱”,奮然主動輟學,投身到打工賺錢的大潮中去。

年輕的張軒松豈能志在“搬磚”?

在其後的商場生涯中,張軒松如魚得水,如牛得草,如天高任鳥飛。在親戚的介紹下,小有積蓄的張軒鬆開始在榕城做啤酒代理批發。

凡聰明人,不走尋常路。

張軒松敏銳地發現,剛剛起步的國內零售業,人們不僅面臨消費能力不足的問題,而小零售店主進貨也基本都是“親自”去集市小批量拉回貨物儲備銷售。

張軒松決定服務於這些“勢單力薄”的小零售店主,爲了搶到更多的零售店主找自己進貨,張軒松打出“送貨上門、服務到家”的旗號:零售店家一個電話,1小時內必趕到。

“送貨上門、服務到家”,多麼熟悉的聲音!

這一理念不僅成就了張軒松,更是在他的血液裏留下深深的痕跡。

5年時間,張軒松靠着這一理念,成功賺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100萬。

1990年,張軒松再度察覺到超市相較雜貨鋪有着更大的潛力和優勢,因而着手部署超市;1998年,第一家以“永輝”命名的超市開業。

但在銷售啤酒項目上,張軒松栽了大跟頭。

——迫於惠泉與雪津兩大啤酒廠商的競爭,以及張軒松想要由銷到產通喫,但決策並不周全,最終導致資金被套牢:損失數百萬,甚至差點賠掉蒸蒸日上的超市。

打不倒張軒松的啤酒,給了他更多的力量。

2000年,福建在全國率先治理餐桌污染,這種模式後來被稱爲“農改超”。

張軒松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2000年7月,張軒鬆開出第一家永輝生鮮食品超市,以家庭主婦、上班族爲主要客戶羣,放棄服裝、日用品、家電等業界主流業務,開始主打高頻的生鮮消費品。

既響應國家政策,也和巨頭們形成了錯位競爭。

永輝超市開始發光。

永輝超市生鮮區經營面積往往佔總體的一半以上,張軒鬆通過“農改超”,改變傳統農貿市場較差的購物環境,將農貿市場搬進超市,將“生鮮農貿市場”建設成爲“生鮮超市”。

創新無所不在,成功引來矚目。

2001至2002年,中央在福州視察 “農改超”工作,“永輝模式”因此被譽爲中國“農改超”的開創者,並在全國範圍進行推廣。

永輝商業體系初步建立。

君子開始豹變。

到2004年,永輝在福州已擁有22家門店,經營面積超過10萬平方米,在福建聲名鵲起。永輝也開始走出福建,走向全國。

通過建立完善的全國性生鮮農產品統採和區域直採體系,再加上內部商品保鮮研發機構,極大減少生鮮農產品產業鏈的中間環節,同時降低了物流、倉儲和損耗成本------由此,永輝超市力壓羣雄。

其後,隨着永輝超市逐漸規模化,張軒松對數據分析和經營覈算越來越重視;永輝開始不斷強化精耕細作的“經營能力”:

比如,引進日本管理團隊開始着手規範化運營、精細化管理;聘請韜睿惠悅作爲戰略合作伙伴,提升管理的精細化、科學化、制度化水平;引入IBM諮詢團隊,進一步優化業務流程、IT規劃……

永輝的內控體系和運營機制因此日趨完善。

2010年,永輝超市登陸上海證券交易所,被譽爲“生鮮第一股”。

張軒松也由此開始了第二次豹變:在內部管理、供應鏈建設、信息化建設中不斷實現突破,向信息化要效率。

首先,在“內部管理”上,永輝開始採用“合夥人機制+賽馬機制”。

合夥人機制以門店整體業績達成爲前提條件,各個部門各個崗位均參與分紅。同時對縱向同店業績和橫向可比門店的業績全面考覈,排名靠後的合夥人團隊會被降職、退出崗位甚至解散團隊。

二者結合,激發了員工的積極性和滿意度,促使員工改善效率,有效降低了永輝的果蔬損耗率。

“三個人做五個人的活拿四個人的錢。”

這一策略與馬爸爸赫然雷同,既激勵了員工,又降低了公司成本。

其次,在供應鏈建設拓展上,永輝開始建立自己的“朋友圈”。

2013-2014年:

永輝幾度舉牌中百集團,累計持有20%股份;並在建立採購競價體系和聯合採購團隊、開展物流基地和重慶地區經營合作等方面成功構建戰略合作模式;

牛奶國際57億戰略入股永輝超市,將爲其開放採購供應鏈,使國外優質產品陸續進入永輝超市;

永輝還與農業巨頭新希望六合、茅臺集團等達成戰略合作;

……

同時,永輝開始組建專業買手隊伍,重點拓展本地菜品。對於買手的待遇,永輝超市在合夥制之上進行股權激勵,建立扎實的合作關係。

另外,上市後,永輝超市加大了對物流中心的建設投入,截至2014年底,共建立9個主配送中心,配送面積約25萬平米,年配送能力約315億。

更重要的,是張軒松看到了電子商務的“恐怖之力”,永輝亦迅速開啓了數字化佈局:啓動核心業務系統ERP、探索移動商務O2O營運模式、引進JOYA自助購物系統...

2010-2014年,永輝超市年營業收入增長率在20%以上,淨利潤持續增長。

這似乎是永輝超市的黃金歲月,但移動互聯網的浪潮也已轟然拉開。儘管永輝的兩次豹變經歷爲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卻也深深埋下了傳統企業的基因。

2015年起,永輝超市展開了第三次豹變:積極部署線下線上一體化商業模式。

在2016年的雲棲大會上,馬雲第一次提出了“新零售”概念,隨後新零售成爲市場熱點。

互聯網企業口號叫得震天響,阿里有“新零售”,京東有“無界零售”,蘇寧有“智慧零售”,永輝自然也不甘落後,推出“超級物種”。

永輝超市開始大規模擴張,繼續佔領市場。同時,展開自營產品和產品標準化維度的發力。

只是這一次,永輝不再風光。

綠肥紅瘦

今日收盤,永輝超市市值774.63億元,跌0.49%,一根小綠線。

這並不是永輝超市市值的高位,早在2018年1月,永輝市值就曾經超過1100億元。

自上市以來,永輝股價步步爲營,市場似乎爲這些年打出了成績。

最早部署新零售模式的永輝超市,踐行了行業今天很多個標準,如半小時送達、送貨到家、源頭直採、冷鏈物流等,永輝都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下來的。

“永輝將會大力發展電商!” 2012年2月,永輝集團副董事長在接受媒體採訪時篤定地表示,並於2013年3月建立了全國電子商務總部。

在擁抱移動互聯網的技術革命浪潮上,永輝一如投身“農改超”般熱情。

2013年4月,永輝的網站“半邊天”上線,定位於會員月付產品套餐,每週配送一次。彼時永輝只是簡單地在江浙滬試水電商,該網站的商品列表包含4款組合:精選膳食A/B,以及素食養生A/B,售價由338元至1188元不等。

永輝“半邊天”網站頁面

彼時生鮮電商主要是採取類似於1號店這樣的網上超市,或者類似於順豐優選這樣的垂直生鮮網站來經營。

而永輝的“半邊天”,則並不給顧客選擇的餘地,配送時間也全由供應方決定,並不標準化。其次,若採取宅配模式,網站又顯得多餘——彼時崑山的悅豐島採用的是QQ羣、成都富農採用的是電話訂套餐的方式。

不到百日,“半邊天”業務便折戟下線。

2014年1月,不服輸的永輝於大本營福州上線自己的APP“永輝微店”,再度嘗試轉型互聯網。發展至2015年,除福州11家店外,永輝微店在北京、重慶也有1家店參與運營,開展O2O服務。

爲了吸引顧客,“永輝微店”上線搖一搖、優惠等功能,把會員管理、營銷廣告、積分返利等都集成到微店,甚至在線下店佈設了公共wifi。

儘管永輝微店O2O項目開展了快兩年,但實際效果並不如人意,其中,在福州,永輝微店的註冊用戶爲15萬,使用PDA及APP購物的顧客轉化率26.4%,線上加PDA訂單平均每天大約2000單,金額約15萬元。

彼時同樣做生鮮電商的易果生鮮,在旺季單日銷售額超千萬。

“一招鮮,喫遍天”的邏輯不適應互聯網模式。

互聯網模式下的創新是系統的,是全方位的創新,是互相協作的創新,而非點子大王,而非“以我爲主”。

2015年,除了老鄉黃光裕之外,更多巨頭零售電商平臺開始如“羣狼”一般盯上生鮮賽道。多年來,永輝超市似乎一路很寂寞。但在模式上最像“新零售”的永輝超市,不僅有先發優勢,還在供應鏈、門店規模上頗有積累。

於是,有人送我玫瑰花。

2015年,京東、騰訊相繼入股永輝,後者爲其打開了線上流量的大門(小程序、微信支付、京東首頁等)。

“但人總會以我爲主,機會太多時往往不珍惜機會。”

“永輝什麼都想自己幹”,騰訊系不願具名的人士曾如此評價彼時的永輝超市,縱觀張軒松的字典裏,當然都是“博採衆家,以我爲主”的經驗。永輝超市,還不明白互聯網界的兇惡,還不懂互聯網人的“顛覆”。

“用戶從線上到線下的行爲數據”可以形成基於海量的用戶消費行爲數據庫,進一步通過對這些數據的挖掘與分析,來調整商品結構及預測對用戶的影響。

儘管永輝微店極度缺乏流量,一路發展得風生水起的永輝超市,並不太願意將互聯網“數據權”交給投資方,特別是京東。

由張軒松兄長張軒寧主導的永輝雲創,決定自建“數據帝國”,打造專屬於永輝超市的互聯網帝國。

一如李寧、奧康等傳統企業,因爲並沒有喫過互聯網的苦,永輝以爲搭建自己的互聯網體系並不難。

段子說,那是你以爲!

2015年起,永輝超市開始在“黃金賽道”上全面發力,一手打造“天網(互聯網體系)”,一手繼續迅猛擴張“地網(線下門店與供應鏈等)”。

但時間是把殺豬刀,不僅“殺”人,也“殺”公司。

時針撥到2018年,永輝超市與永輝雲創剝離,張軒松與其兄張軒寧解除了長達8年的《股東一致行動協議》。兩人理念公開鬧掰:張軒松堅持發家前的理念“到家業務”,而其兄則認爲“餐飲+超市+app”的模式更勝一籌。

兄弟倆在理念上的不一致,也使得永輝和雲創的業態高度重合。永輝買菜APP和永輝生活APP同維競爭。

根據永輝超市財報,2017年雲創的淨虧損爲2.67億元,到2018年前三季度,其營收14.78億,虧損已增至6.13億。這也是造成2018年永輝毛利率大幅下降的直接原因。

2018年底,被7FRESH、蘇鮮生、盒馬鮮生等合圍,永輝開始尋找新的發力點,着手於場景更緊密的mini店,並用小程序來得到深入小區的數據反饋,以實現流量數據聯結。

然而回到現在,永輝卻是“起大早,趕晚集”——比永輝晚入局半年的盒馬mini於今年7月宣佈整體盈利。

反觀永輝mini,雖然部分盈利,但整體卻還在虧損之中。2019年,永輝mini店共計虧損2億元;2020年,更是關閉了88家mini店。

而永輝自家的新零售標杆“永輝雲創”,也依舊在2019年全年虧損:2019年永輝雲創營業收入28.58億元,虧損12.83億元。

而在人才方面,永輝也頻頻變動。

2019年4月,永輝宣佈,張豪因工作安排原因辭任副總裁,彭華生接任副總裁,承擔雲超二區的經營目標達成責任;

2019年6月,永輝再發公告,宣佈李國將擔任公司總裁,吳光旺爲執行副總裁。吳莉敏、曾鳳榮、楊李擔任公司副總裁。

今天3月,王津、彭耀佳、鄭文寶、葉興針、沈浩瑜5名董事退出,監事趙彤文退出。

頻繁“換血”的背後,有着永輝對自身天花板的焦慮。張軒松更是直言:2019年是永輝很糟糕的一年。

據財報顯示,今年一季度,永輝超市營收292.57億,淨利潤15.68億元。而在永輝超市二季度,其營收212.59億元,淨利潤2.86億元。永輝的市值也隨之一路直下,從1100多億縮水至如今780億不到。

而永輝開店的速度也陡然下降,截止今年9月19日,永輝今年新開門店43家,全國門店共計953家。另一邊,發力縣鎮市場3C新零售門店的蘇寧零售雲,截止今年9月新開加盟店2432家。

永輝歷年開店情況,地歌網製圖

第三次豹變中的永輝,卻脫不下傳統模式的帽子,已然舉步維艱。

買不來的未來

出走後又迴歸永輝的雲創,包含着永輝一心想要做成線上化、互聯網化的決心,也代表着永輝爲自己過往的“自我”買單。

國美亦是一心轉型互聯網。

此前,黃光裕出售地產資產獲得現金,開社區生鮮店,與拼多多、京東等達成聯盟;同時,國美宣佈成立線上平臺公司,挖來原百度高級副總載向海龍擔任國美CEO,加快互聯網轉型。

而曾經與國美賽跑的蘇寧,如今已成功轉型。

自2013年起打造“店商+電商+零售服務商”的新零售模式的蘇寧,同年收購紅孩兒,後又收購家樂福中國,到2018年底便已實現線上銷售規模佔比突破60%。

今年618時,蘇寧零售雲更是宣佈年底門店數量將衝破8000家的目標;而蘇寧小店也宣佈未來三年將拓展10000家加盟店。從提前預計的三季度財報看,新開的871家零售雲店、同比增長108%的銷售規模,無不是利好消息。

打通線上線下一體化,打造用戶消費場景與體驗,以及高速的擴張所構建出來的全場景零售生態,是蘇寧轉型成功背後的“老K”。

蘇寧是尖子生,但迷失的傳統企業,可不只是永輝。

2012年底,萬達開始部署自己的電商藍圖。2014年,左手握着馬化騰、右手握着李彥宏的王健林志得意滿,與騰訊、百度正式達成合作,共同出資鑄就“飛凡網”。

萬達、百度、騰訊達成合作

然而豪華的陣容下,萬達的電商業務發展卻事與願違。

2015年飛凡網不少員工離職;2016年百度、騰訊紛紛撤退,飛凡網改名新飛凡;2017年,新飛凡再度傳出大裁員消息。

“騰百萬”的名頭不再,有人、有錢、有資源的萬達電商苟延殘喘。

一方面,頻繁更替的CEO並無話語權,也與萬達企業內的員工難匹配,所有意見與決策都要以PPT形式交給王健林決斷。另一方面,萬達電商高薪挖來人才,卻交給他們更嚴酷的工作強度。

“兩個人做五個人的活拿四個人的錢。”多麼熟悉的套路!

許多員工工作兩年便直呼喫不消,爲免身體垮掉只得辭職。

2017年上半年,萬達網絡集團的收入僅爲25.6億元,在萬達營收中的佔比只有1.9%。而在當年萬達集團的年會上,早已過不惑之年的王健林還是沒弄明白飛凡網的失敗。

他總結說,“過去總想着做規模,如果從一開始就只爲萬達廣場、旅遊度假區研發,可能早就整出名堂了。”他還稱,自己犯了一個錯誤,給曲德君(萬達電商負責人)太多錢。“如果當初少給點錢,定個投資上限就好了”。

顯然,萬達電商依然缺乏互聯網基因,所有業務都按傳統思維模式運行。如今,萬達電商已然註銷,空留萬達廣場小程序上星星落落售賣着個別商品。

萬達電商的失敗,只是一衆因互聯網化失敗而葬身屍骨山的傳統企業的縮影。

其中運氣好的,便是被收購。

在2019中國超市百強名單中,赫然可見家樂福、大潤發等身影,兩家也分別被蘇寧、阿里所收購。

更早之前,華潤萬家、美廉美和卜蜂蓮花等均嘗試過線上業務並落敗而歸。大潤發創始人黃明端離職的時候無不落寞地說道:戰勝了所有對手,卻輸給了時代。

美國著名的風險投資家Michael Moritz認爲,一個企業最初創立的18個月的基因決定了一個企業的成敗,而這些傳統企業最初十八個月奠定的必然是傳統生意思維。

道理雖沒有那麼絕對,但美邦、貴人鳥、迪亞天天等一衆傳統零售企業,卻也都是這互聯網轉型路上黯淡的一份子。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互聯網的浪潮下,傳統零售企業紛紛觸及自己的天花板。

在時間維度和基礎供應鏈維度上,永輝開店早、供應鏈強、體系好,擅長零售業,且在連鎖商超體量上並不落後於互聯網企業,但永輝的存量優勢正一點點被蠶食。

美團優選、多多買菜、盒馬等一衆互聯網巨頭撐腰,在生鮮賽道上上演着新一輪“淘金熱”。穩紮穩打了兩年的叮咚買菜,也迫於壓力開始極速擴張;與永輝有着同樣基因的誼品生鮮,已然發展了1000多家門店。

這廂,在傳統模式的思維指導下,永輝沒能跳出“發展慣性”;那廂,互聯網企業發展的速度卻呈指數式成長。

與拼多多、美團、阿里等入局生鮮賽道的速度相比,永輝擴張速度與打造供應鏈的速度都是緩步慢行,其中最熱的社區團購業務,永輝更是遠遠落後。

轉眼到今年8月,永輝已悄然迎來二十歲生日。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也許正是於此,永輝總是迷失在自己的圈子裏,依照着自己的節奏有條不紊地開店與擴張;在與京東合作的態度上,永輝也依舊沒有完全放開。

截止今年上半年,永輝生活APP到家業務已覆蓋852家門店;其與和京東合作的到家業務也已覆蓋745家門店。

目前永輝線上會員數達3284萬戶,線上銷售額45.61億元,佔主營收入比9.71%。

不久前,盒馬宣佈,其線上銷售規模佔比超過75%,預計明年可以達到90%;蘇寧在2020上半年財報中宣稱,其線上銷售規模佔比提升至69.45%。

叮咚買菜、每日優先等一衆後浪則更勝之。

不久前,永輝公佈了2020年又一大戰略佈局,以酒類、母嬰、寵物、小家電、文玩體、PB商品、生鮮標品7大品類爲核心,打造店中店、旗艦店、標杆店,發力場景消費;在嘉定的一角,永輝的一個門店也測試完畢,實現全天無人車配送,提升顧客體驗。

永輝如今的所作所爲和遭遇,像極了早期的蘇寧。

2004年便上市的蘇寧,在2010年時上線蘇寧易購,聲稱要打造電子商務網購平臺。

然而,轉型互聯網之於蘇寧,也不容易。

兩年後,劉強東在其個人微博向蘇寧電器宣戰;當天下午,蘇寧易購宣佈應戰,家電價格戰正式開打。張近東甚至在媒體再放狠話:“上半年易購增速是120%,如果京東的增速比蘇寧易購快,我就把蘇寧送給他。”

又是兩年,2014年上半年,京東的營收就超過了蘇寧線下加線上的整體營收。

“我認爲一家企業能存活20多年,一定是講誠信的,啊……”接着劉強東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剛纔有個好事兒的網友問我,你在2012年8月30號給近東有一個賭約呀……三年了,適當的時候我覺得可以考慮再聊到這個話題了,哈哈哈……”

2015年企業領袖年會上,劉強東笑容滿面。

第十四屆中國企業領袖年會

但彼時被“嘲笑”的蘇寧,通過不斷加快線下門店佈局,走出了當年的困獸之鬥,從其“天網+地網”的全面佈局中也能發現,蘇寧在改造傳統基因的道路上,走得足夠徹底。

互聯網企業是做規模生意,跑馬圈地搶佔用戶後,便是大魚喫小魚的狀態,最後決出最大的贏家。而生鮮賽道之所以成爲兵家必爭之地,也正是源於此。所以,永輝不能只困在傳統企業的帽檐下,活在自己的系統裏。

回顧過往,永輝微店早已不見蹤影。從“半邊天”到“永輝生活”,快到知天命年紀的張軒松、張軒寧兄弟倆,與永輝一同迷失在互聯網化的途中,前途未卜。

不久前,永輝發佈的全員內部信中,永輝超市稱在下一個十年,將“加快數字化轉型,加大線上店投入,推進線上線下全渠道融合發展,打造‘手機裏的永輝’。”

產業互聯網逐步轉型消費互聯網的浪潮下,永輝依然在泥潭中掙扎。

永輝又有多少個十年可以揮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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