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86年10月11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这天,太阳早早地落下西山,只把一缕残阳铺在黄河的水面上,有诗云:“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写的就是这种景象。10月,已是深秋,刮过树梢的风,好像已有些萧瑟。北宋杰出的史学家、政治家司马光在这如血残阳和萧瑟秋风中,走完了他的人生之路。

司马光走了,他的名字却留在青史之间。日升月落,岁月流淌,把司马光尘封在历史的烟尘里,但他呕心沥血撰修的历史名著《资治通鉴》,却似淅沥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融进了中华民族的血液里,影响着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历史发展进程。

司马光,字君实,宋代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涑水乡人,故人称“涑水先生”。司马光尝自称“齐物子”和“迂叟”。宋真宗天禧三年(1019年)十月十八日,司马光诞生在光州光山县(今河南光山)县令司马池官舍内。司马光远祖“皆以气节闻于乡里”,其父司马池曾任职中央,出守地方,以“清廉仁厚闻于天下,号称一时名臣”。

司马光出身于书香门第,自幼即受到严格的教育,而且他自己勤奋好学。在学校,听先生讲论《春秋左氏传》,虽未能完全理解书中奥义哲理,每次放学回家,即能对家人复述文章大意。

司马光常常“手不释卷,至不知饥渴寒暑”,真正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境地。司马光曾以一根圆木做了一个枕头,名曰“警枕”,每读书困乏,乃以此枕而睡,枕滚即醒,又继续读书写作。就这样,司马光勤学不倦,持之以恒,“于学无所不通”,成为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苏轼称其“文词醇深,有西汉风”。

宋仁宗宝元元年(1038年)三月,司马光金榜题名,中进士甲科,被授以奉礼郎,从此,司马光步入仕途。

当北宋人民鬻妻卖子、无以为生的时候,统治者却在花天酒地,挥霍无度,视人民血汗如粪土。司马光对这种行为十分憎恨,认为“府库之财,皆民之膏血”,极力主张节用,以舒民力。坚持“救灾节用宜自贵近始”,禁止一切过分的俸给赐予,真正做到“不禄无功,不食无用”。

一次,司马光发现文思院制作奇巧无用之物,华丽无比,耗费无算。司马光气愤至极,立即上疏奏陈,自今以后,“文思院、后苑所做奇巧之物,不急而无用者,皆得停止。内自妃嫔,外及宗戚,下至苫庶之家,敢以奢丽之物相矜相高,贡献遗路以求悦媚者,亦明治其罪,而焚其物于四达通衢”之地。

司马光在朝,忠直敢言,击奸崇贤,颇得清正之声。而且尚能体察人民疾苦。这一切,赢得了人民的爱戴,“天下以为真宰相,田夫野老,皆号为司马相公,妇人孺子亦知其为君实也”。

翻开中国成语词典,其中有一个词目叫“典地葬妻”,这个千古传颂的故事说的是司马光的妻子去世了,但清贫的司马光居然无以为葬,只好把仅有的三顷薄田典当出去,置棺理丧。

人们常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红楼梦》中的贾府更是白玉为堂金作马。司马光任官近40年,而且官高位显,最后居然连葬妻的钱都没有。

司马光“欲以身殉社稷,躬亲庶政,不舍昼夜”,为国为民呕心沥血,日夜操劳,致使其身体状况愈来愈坏。人们见其日渐瘦弱,乃举诸葛亮食少而事繁致疾诫之,司马光十分感谢。

因撰修《资治通鉴》,司马光耗费了19年心血,已齿落发白,自感来日无多,便给子孙预留下丧事不可奢华的遗嘱。

元祐元年(1086年)初,司马光已卧床不起了,自知已不久于人世,乃手书一纸付吕公著,说:“吾以身付医,以家事付愚子,唯国事未有所托,今以属公。”司马光重病垂危时,还是那么念念不忘国家天下之事。

九月,司马光病情迅速恶化。1086年10月11日,官至宰相的司马光在中风的病痛折磨中去世,享年68岁,归葬其老家陕州夏县。

司马光死后,他的子孙便按其生前遗嘱,殓入早已备好的薄棺,遗体以一旧布被覆盖着,随葬的只是一篇专门颂扬节俭的文章《布衾铭》。前来吊唁的大臣看到司马光家中除了满屋书籍外,家徒四壁,床上铺的也就是一张旧竹席,不禁慨叹不已。朝廷随即送来2000两丧葬银,其子谨遵父遗命全部退回。

从此,这位一代廉士,便静静地长眠在涑水乡一块高大的“忠清粹德”墓碑之后。

与童年救人时开创新思维相反,司马光成年后为官却一向强调“守常”。他临终前为相,仅数月便把文坛老友、政坛对手王安石实行的新政全部废除,这同当初王安石的变法一样也引起天下骚然。司马光死后8年,哲宗皇帝便将他打成“奸党”,追夺官誉谥号并砸了刻有御书的墓碑。

又过了30余年,金兵南下摧枯拉朽般轻易攻下汴京,宋朝两个皇帝成了俘虏。

北宋元气是为王安石变法所伤,还是被司马光复旧所坏,几百年间史家争论不休。不过司马光在学术上成就斐然,在政治上却肯定是个悲剧式人物。

【本文来源于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资治通鉴〉为政智慧》,因篇幅限制,有所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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