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一響,黃金萬兩。

近代以來,鐵路極大改變世界政治經濟版圖。隨着鐵道延伸、列車呼嘯,一個個世界級城市羣順時而生,成爲拉動經濟社會發展的強勁火車頭。

長三角,自古富庶。1876年在上海修建的吳淞鐵路,是中國最早的運營鐵路。新中國成立以來,長三角鐵路交通長足發展;改革開放,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長三角區域一體化上升爲國家戰略,鐵路發展更是突飛猛進。

近十年來,合寧、合武、滬寧、滬杭、寧杭、鄭阜、商合杭、徐鹽、連鎮北段等高鐵相繼開通運營,長三角高鐵營業里程位居全路第一,形成全國最爲密集完善的高鐵網絡。2020年,長三角計劃開通新線超過1000公里,創造年度新紀錄……路網密集、互聯互通,“軌道上的長三角”呼之欲出。

今年八九月間,本報記者穿行長三角鐵路線,行程數千公里,走訪江蘇南通、浙江湖州、安徽阜陽等長三角鐵路“新樞紐城市”,切身感受奔跑中的“鐵三角”。

南通

【關鍵詞】以前是“靠江靠海靠上海”,現在是“通江通海通上海”

江蘇南通,地處長江與東海交匯處,與上海、蘇南隔江相望。今年7月1日,滬蘇通鐵路、滬蘇通長江大橋開通,結束了南通與長江對岸沒有直通鐵路的歷史。

8月上旬,記者乘坐C3852次(上海-南京)列車,從上海前往南通。早上7時55分,列車駛出上海站。8時30分,列車停靠太倉南站;途經常熟站後,於9時08分停靠張家港站。嶄新的站臺上老人翹首、孩童雀躍,好不熱鬧。

地處蘇南的太倉、常熟和張家港,在中國縣域經濟版圖中長期位列前十,可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在滬蘇通鐵路之前,它們居然“地無寸鐵”。

出張家港站,列車很快駛上滬蘇通大橋。望向窗外,巨大的天藍色鋼架急速後退,長江上巨輪穿梭往來。越過長江,即到南通,9時24分,列車停靠新建成的南通西站。大量乘客魚貫而出,旅行團導遊舉着別緻的毛絨玩具“導遊旗”,帶領遊客刷健康碼出站……

全程89分鐘,這就是上海到南通的新速度。這還不算最快的,據介紹,南通至上海間鐵路出行的最短時間,是66分鐘。

陳健,是我們在南通採訪的第一個對象。

1996年,南通人陳健收到了東南大學錄取通知書,由於沒有鐵路,不通高速,坐長途汽車停停走走要10多個小時,陳健選擇了坐輪船去南京報到。四年後大學畢業,陳健回到家鄉,進入了當地一家主營鋁電容器核心儲能材料的公司,他發現,交通難題依然沒有改變。

這與南通作爲近代中國民族工業發祥地之一、全國首批沿海開放城市的地位並不相稱。南通市發改委長三角區域處處長黃亮說,“南通難通,向南不通”一度成爲南通人自嘲的常態。

陳健加盟的企業名爲南通海星股份電子有限公司,在全球電極箔市場份額中約佔7%,位列世界第四。蘇南和上海都是電子元器件發達地區,很多重要客戶需要經常往返於兩地,交通便利必不可少。

二十年來,陳健親歷了三個階段的“過江”體驗:

——無路過江年代,陳健告訴來自上海和浙江等地客戶,從蘇州到南通“擺渡就到”。“其實很心虛,畢竟要看天過江,能否擺渡全看當天是否有惡劣天氣,排隊過江很熬人。”陳健說。

——2008年蘇通大橋開通後,雖比擺渡方便,但由於車流量大,週末和節假日異常擁堵,也曾經因此耽誤過重要的商務行程。南通當地人體會很深,由於過橋時間無法預測,很多時候,在上海虹橋機場乘飛機改簽是常事。

——今年二季度開始,看到路上貼滿“滬蘇通大橋通車”的標識,陳健心中湧上一種別樣的期待。海星電子就位於大橋北側,二十年來,陳健已從一名基層員工成爲公司董事長。近年來,乘着新基建、5G通訊的東風,企業正準備大幹一場。

滬蘇通鐵路開通運營後,效果立竿見影。今年8月,海星電子一位高管赴內蒙古洽談項目,他早晨7點出發前往虹橋機場趕中午的航班,時間非常寬裕。而在滬蘇通大橋通車前,他必須提前一天趕到上海,在機場附近住下。

“以前是‘靠江靠海靠上海’,現在真正是‘通江通海通上海’。”在南通,記者常常聽到當地幹部羣衆自豪地念叨這句話。

交通便利加速了要素流動,人才流動尤爲關鍵。陳健說,過去南通人出去就不願回來,現在南通出臺系列政策鼓勵人才流入,各類學歷人才都有補貼,交通的長足進步也使人才吸納能力進一步增強。

走進位於南通的中集罐箱生產基地,叉車往來穿梭,焊槍弧光耀眼,工人們正全身心投入到緊張生產之中。室外堆場上,整齊堆放的不是人們常見的“方頭方腦”普通集裝箱,而是“方鐵框+圓槽罐”的“罐箱”,一種高附加值、高科技含量的特種集裝箱。

中集罐箱是全球特種罐箱行業的“單打冠軍”,年產特種罐箱3萬臺以上,連續20多年全球市場份額第一。“與幹散貨運輸使用的集裝箱標箱不同,我們專注的是化學品物流裝備的生產研發,材料和技術要求遠高於一般裝備。”中集罐箱黨委書記、副總經理郭志華說。

郭志華表示,隨着通州灣長江集裝箱運輸新出海口建設的推進,以及南通公鐵海聯運網絡的逐步完善,“罐箱本地出海”有望成爲現實,企業發展也將迎來質的飛躍。

先進海工、先進造船、特種製造、特種材料……南通製造業堪稱江蘇工業“蘇大強”的縮影。與軌道交通大發展同步,南通製造業正處於從數量追趕期向量質提升期邁進的關鍵節點,2019年規上企業工業增加值增速和全部工業的印稅銷售額兩項指標位列全省第一。

南通,已經坐上飛馳的時代列車。但南通人並不滿足,他們正在追求更通達的樞紐地位、更高速的鐵路交通。當地幹部給記者拿來一張《南通市鐵路網規劃圖(2050年)》,圖上很多線路或已在熱火朝天建設,或正在規劃落實和規劃擬定:

時速350公里的鹽通高鐵,已於8月7日完成全線鋪軌,下一步將進入靜態驗收階段;北沿江鐵路前期工作正穩步推進;連通江蘇南通、蘇州和浙江嘉興、寧波的通蘇嘉甬鐵路,也在規劃中;按照四網融合的理念,軌道交通與上海無縫換乘方案已在路上;市域內的沿江沿海鐵路、疏港鐵路建設和功能提升,打造江海鐵組合港,增強港口發展競爭力……

南通回上海的火車上,再次經過滬蘇通大橋,記者發現,滬蘇通雙線軌道的右側,還靜靜地“躺”着兩股軌道——這是爲未來的通蘇嘉甬鐵路預留的。

湖州

【關鍵詞】以前是“大上海的後花園”,現在是“長三角的中心花園”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唐朝隱士張志和寫這首著名的《漁歌子》時,“座標”就是江南的湖州。這首詞作,道出了湖州自古以來的特質:綠水青山、民生富足,自帶隱逸氣質。

浙江湖州,位於南太湖之濱,是唯一因湖得名的城市。千百年來,湖州曾因發達的水路交通,造就了南潯絲商“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的財富神話。

然而,近代以來,長三角地區鐵路建設風起雲湧,湖州一度成了“被遺忘的角落”,跟周邊地區相比,它的發展顯得不溫不火。在上海、杭州等長三角中心城市市民心目中,湖州成了休閒度假“後花園”的代名詞。

不過,情況正在起變化,湖州正在“加速度”:

——2013年7月1日,寧杭高鐵開通,線路上的湖州及其轄內的長興、德清等地,從此進入高鐵時代。寧杭高鐵與滬寧、滬杭線一起,形成以上海、南京、杭州爲頂點、環繞太湖的“黃金三角”。

——2020年6月5日,長三角地區主要領導座談會在湖州市召開。當天上午,長三角一體化發展重大項目滬蘇湖鐵路正式開工。滬蘇湖鐵路東起上海市,途經江蘇省蘇州市吳江區,沿太湖南岸西至浙江省湖州市,線路全長163.8公里,設計時速350公里,爲雙線高速鐵路。

——2020年6月28日,商合杭(商丘-合肥-杭州)高鐵合湖段(合肥-湖州)開通,實現全線貫通。商合杭高鐵在湖州與寧杭高鐵接軌,湖州一躍成爲幾大高鐵線路的樞紐。湖州轄內安吉縣,從此也有了高鐵線和高鐵站。

記者每到長三角一地,當地幹部都會興致勃勃“大展宏圖”:拿出一幅軌道交通規劃方案圖,圖上密佈建成、在建和規劃的軌道交通線路,幹線鐵路、城際鐵路、市域鐵路五顏六色。湖州也不例外。

湖州市軌道交通建設管理服務中心規劃處處長林世全指着地圖對記者說,湖州地處長三角四大中心城市——上海、杭州、南京、合肥的中心位置,未來高鐵網絡全部形成後,到這些城市的高鐵通勤時間都將在1小時以內。“以前常說湖州是‘上海後花園’,今後湖州將成爲‘長三角中心花園’。”林世全自豪地說。

去高鐵站和建設工地看看吧!

——2013年7月,隨着寧杭高鐵開通,湖州站正式投入運營。七年多來,對比今昔客流,中國鐵路上海局集團有限公司嘉興車務段湖州站站長毛志偉感慨頗深:“車站剛開通時,每天上車3000人左右,而去年以來這個數字達到約13000人,高峯期甚至多達2萬人。”

——湖州市安吉縣,“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重要理念的發源地。程高鐵、程商杭、程鐵生、程鐵男……滑動手機屏幕,看着朋友們在朋友圈留言下給小兒子取的名字,鐵路安吉站民警程飛笑得合不攏嘴。“我的兒子確實跟高鐵有着不解之緣。”今年6月24日,程飛的小兒子出生。4天后,商合杭高鐵全線通車,安吉自此結束了不通鐵路的歷史。

程飛是土生土長的安吉人,2003年從警。因商合杭高鐵新設安吉站,他回到家鄉,爲安吉站執勤站崗。激動、喜悅成爲這段時間以來,他和每個安吉人的情感共鳴。

——夏末秋初,湖州吳興區湖鹽公路東側,湖州東站站址還是一個大工地,一派熱火朝天的建設景象。作爲未來滬蘇湖鐵路上一個重要節點,它的建設備受關注。

工地上的忙碌身影中,中鐵三局滬蘇湖鐵路橋樑一分部負責人邢大鵬有故事。“來這裏之前,我參與了滬蘇通鐵路的建設,7月1日通車,我連開通儀式都沒參加,就馬不停蹄趕到這裏。”滬蘇通鐵路,從上海到南通,就是記者此前剛剛“刷”過的新線路。

作爲“軌道上的長三角”的老朋友,邢大鵬對鐵路建設如數家珍。他帶着記者在工地上“巡視”了幾個來回:“距離開工僅僅3個多月,但鋼筋籠捆紮、橋墩打樁等前期工作正在有序推進,等到了建設高峯期,光管理人員就將達到三四百人。”

高鐵給湖州人帶來了什麼?湖州人對高鐵有什麼樣的憧憬?讓我們聽聽湖州人怎麼說。

——長達3.8公里的玻璃滑道漂流、與自然相融的人造沙灘、依山傍水的自然環境……剛剛過去的暑期,距離安吉站約30分鐘車程的安吉天子湖鎮“榮耀天空之城”成爲新晉的“網紅打卡點”,上海、杭州、蘇州等長三角地區的遊客是主力。

雖然還在試運營階段,但景區客流量讓公司常務副總經理吳青雲對鄉村振興充滿期待:“景區吸引了大量長三角遊客,預計村集體收入將從原來每年10萬元提高到100萬元左右,而且帶來了許多就業機會。”

景區票務主管丁夢華告訴記者,自己大學的專業是旅遊服務,如今在家門口就能從事完全對口的工作,“對於我來說非常完美”。據統計,在景區工作的約200名員工中,當地村民佔到60%以上。

——在湖州市吳興區八里店鎮移沿山村黨總支書記施阿三看來,老百姓對高鐵的期待,在對工程建設的支持上就得到充分體現。

“滬蘇湖鐵路建設涉及我們村約80畝土地、300戶村民,從去年前期工作開始以來,村民們對徵遷都非常理解支持。”施阿三說,2017年前後,移沿山村進行整體產業轉型升級,原本低小散的家庭作坊逐步關停,村民們利用旅遊資源走上農旅融合發展之路。

“目前我們的溼地景區已經掛牌,高鐵站建成後,外地遊客可以更方便抵達,旅遊業將成爲村裏一張新的‘金名片’。”施阿三說。

施阿三的女兒在上海楊浦區工作。“以前去上海看女兒、女婿和小外孫,我開車。今後我去上海就坐高鐵,到了虹橋站,直接乘地鐵十號線到五角場站。”原來,施阿三還是一位“上海通”。

——位於湖州安吉的杭摩新材料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集酚醛樹脂生產、研發及銷售於一體的行業領軍企業。從名字就能看出,它曾是一家杭州企業。2010年,企業負責人毅然決定:將總部從杭州遷到安吉。“在長三角地區,產業梯度轉移一直都在進行。”公司董事長沈曉音說,“我們當年來到湖州安吉,看中的就是這裏的投資環境、區位優勢、發展潛力。”

2018年,杭摩再一次醞釀新的產業佈局:他們與安徽省阜陽市政府簽訂了投資協議,並於2019年啓動項目建設。“阜陽有豐富的煤炭資源,有優質的土地供給,有充足的人力資源,有良好的營商環境,有廣闊的市場腹地,這些都是吸引我們的重要因素。”沈曉音說,“特別是今年6月28日,商合杭高鐵開通,我們可以從安吉坐着高鐵直接去阜陽!”

在以前,從安吉開車到阜陽至少需要6個小時,一路走來人困馬乏;如今,高鐵將路途時間縮短了一半左右。安徽阜陽,一個看似與浙江湖州距離遙遠的地方,如今都在長三角區域一體化框架之內。而企業家們,憑藉他們靈敏的嗅覺,已經早早開始佈局。

阜陽,也正是我們採訪的下一站。

阜陽

【關鍵詞】以前是“長三角的邊邊角角”,現在要做“長三角的前沿陣腳”

記者乘坐G7686次高鐵列車從湖州站前往阜陽西站,沿着寧杭-合寧-商合杭線,途經南京、合肥、淮南等城市,用時3小時30分鐘。目前,每天往返兩站之間的列車多達14對,用時最長的3小時42分鐘,最短的只有3小時2分鐘。

擁有1000多萬人口的阜陽,爲全國尤其是長三角地區的建設發展貢獻了數以百萬計的勞動力。但是,在過去,很少有人將它與長三角區域一體化聯繫起來。

如今,條條大路通阜陽。2019年12月1日,鄭阜高鐵和商合杭高鐵北段正式通車,結束了阜陽不通高鐵的歷史。今年6月,商合杭鐵路全線通車後,這個地處安徽省西北角、毗鄰河南省的城市一躍成爲長三角地區對接中原地區的“橋頭堡”。

阜陽市境內,目前一共有五座高鐵站:阜陽西站、太和東站、界首南站、臨泉站和潁上北站。其中,阜陽西站是安徽省內第二大高鐵站,站房面積約4萬平方米,站內共設7臺17線,設計承載量爲每小時發送近5000人次。

“阜陽西站是全國地級市車站中少有的設有二層候車室的大站。”站長張玉良驕傲地說,從阜陽出發,一小時到合肥,兩小時到南京、武漢,三小時到杭州、上海,四小時到北京、寧波。

安徽,曾經是長三角的“旁聽生”,後來成爲“插班生”,如今則是“正式生”。這個生動的比喻,放在阜陽身上尤爲典型。“以前我們是‘長三角的邊邊角角’,現在要做‘長三角的前沿陣腳’。”阜陽市發展改革委副主任裴忠義說。

高端真絲枕套、醫用口罩、透氣又防水的碳纖維面料……在阜陽界首市吉祥三寶棉紡針織投資有限公司的展廳裏,各式各樣的展品引得人不時停下腳步。不過,最引人注目的,是幾隻個性化抱枕,上面印着一位科學家的頭像。

這位被企業“頂禮膜拜”的科學家,就是中國工程院院士、上海東華大學校長、紡織材料領域頂尖專家俞建勇。“如果不是俞院士,公司如今可能還在靠着賣附加值極低的牀單、被罩艱難維生。”公司總經理馬曉飛說,2017年,憑藉一場“院士界首行”的對接活動,他結識了俞建勇,交流之後,俞建勇決定在三寶設立院士工作站,併成立安徽省吉祥紡織工程先進技術研究院。這關鍵的一步,救活了轉型期的三寶。

“過去沒有高鐵,交通不便,普通列車從上海過來太遠了,不好意思麻煩俞院士經常來界首,他基本上隔幾個月來一次,指導研發生產。”馬曉飛說,高鐵開通後,俞院士和他的團隊來得就頻繁了,有需求買一張高鐵票就來了,早上來界首傍晚還能回上海。

在位於鄭阜高鐵線上的界首南站,站長王樹寬指着站臺對面說:“過去500米,就是河南省地界。”有了高鐵站,界首成了名副其實的長三角區域對接中原區域的“界首”。正因如此,這座縣級市的高鐵站,每天居然有十列始發列車。除本地客流外,河南省多地前往長三角方向的旅客也到這裏乘車。界首南站設計日均發送旅客約2500人,目前日均客流達1300多人。

界首南站,還是全國少有的一座“森林中的高鐵站”。“高鐵站旁邊能做些什麼文章?有些地方是建樓搞房地產,這樣來錢快。但是我們決定不做一錘子買賣。”界首市市長何逢陽說,界首要在高鐵站前廣場建一座“養城公園”。公園規劃總面積近40萬平方米,未來不僅要成爲市民、旅客休閒娛樂的重要場所,也要成爲“築巢引鳳”、吸引新經濟和高新技術企業的重要載體。

毋庸諱言,阜陽依然是長三角區域內的“欠發達地區”,脫貧攻堅任務還很重。然而,發展落差往往是發展空間。數十年間,阜陽爲全國特別是長三角地區輸送了大量勞動力;如今,隨着多條高鐵開通,曾經的“打工潮”正慢慢演變爲“鳳還巢”。

阜陽市臨泉縣人口230萬,2020年剛摘掉國家級貧困縣“帽子”。臨泉有養殖牛羊的傳統,該縣長官鎮有約十分之一的人在長三角經營冷鮮牛羊肉貿易。1996年,年近30歲的長官鎮人蔣偉隻身前往上海闖蕩。隨着生意越做越大,他舉家搬遷至上海定居,孩子在上海從小學讀到大學。2016年,蔣偉做出了一個令全家人不解的決定,回家鄉創業。“當時家裏人都勸我,一把年紀了不要瞎折騰。”但蔣偉不這麼看,他認爲臨泉有完整的養殖產業鏈條。“當時高鐵即將開通,市場一定會爭搶這些資源。”那一年,他回鄉二次創業,籌辦臨泉縣中原牧場冷鮮城。2019年鄭阜高鐵開通,臨泉站距離中原牧場冷鮮城只有六公里,據估算,冷鮮城項目全部建成後將帶動1萬餘人就業。“臨泉縣是人口大縣,有70多萬人外出務工。”蔣偉說,以後鄉親們就有了更多選擇權,可以外出務工,也可以在家門口就業。

進入高鐵時代,越來越多的長三角客商來到阜陽地區投資。界首市田營科技園以廢舊蓄電池回收、加工爲主導產業,已經探索出“進來一隻舊電池、出去一隻新電池”的綠色循環生產模式。看看園區內的企業名錄吧:南都電源,來自浙江杭州;天能股份,來自浙江湖州;超威電源,也來自浙江湖州……這些來自長三角發達地區的全國乃至全世界行業龍頭企業,正帶着阜陽、帶着界首“一起飛”。

記者在浙江湖州安吉,走訪過杭摩新材料。炎炎夏日,位於阜陽市潁東區的阜陽煤基新材料產業園裏,杭摩新材料的生產基地正熱火朝天建設。未來,這裏將成爲杭摩“北上”和“西進”的“根據地”。

離開阜陽、前往上海,記者乘坐G7275次高鐵列車,從界首南站始發,阜陽西、淮南南、合肥、南京南、蘇州北,一個個高鐵站飛馳而過;鄭阜高鐵、商合杭高鐵、合寧高鐵、滬寧高鐵,一條條鐵路線無縫連接。車到上海,用時4小時2分鐘。

快,真是快!這,就是距離上海最遠的長三角城市到上海的時間;這,就是院士俞建勇、創業者蔣偉們常走的鐵路線;這,就是“軌道上的長三角”,也是奔跑中的“鐵三角”!(記者楊金志、楊丁淼、賈遠琨、魏一駿、胡潔菲、吳慧珺)

原標題:“鐵三角”在奔跑 長三角鐵道大紀行

值班主任:顏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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