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菜聚會（雜文）

文/王明學

最近，剩菜家族召開懇談會，大腕、大咖、名角來得不少。食慾大爺坐在會場正中，味蕾女士主持會議，炒菜、蒸菜、燉菜、油炸菜、滷菜、涼拌菜……挨次坐着。

味蕾女士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剩菜家族的生存和發展。”一下子就把大家逗樂了，七嘴八舌，議論紛紛，鬧哄哄一片。總體意思是，現在祥雲普照，國富民安，正常的百姓誰還缺喫少穿？儘管懲治腐敗，光盤行動，而慾望衝擊現實，面子糾鬥實際 ，明知夠喫了，美味佳餚還是點了一盤又一盤，餐館提醒，菜夠喫了喲，答：請來的人有大德，對我有大恩，哪能用夠喫了來對待？牆上的節約是美德的標語跳到眼前，點菜人看了一下，禮貌地說：“謝謝你的提醒，我知道，我知道。我掙錢也辛苦，不是水上漂來的。”話說到如此，只把準備加的菜止住了，可點了的菜一個沒動。這點錢又不是拿不起，做人要對得起人。

過節小區鄰居聚會，一家端兩個菜來共進餐。沒少端的，每個菜都旺實，大圓桌壘起三層菜，在情感熱流的洶湧下，哈哈哈……呵呵呵……你說，你說……剩菜不興旺哪能？

如此這般事例發言者列舉不少。風趣的語言，熾熱的情感，微妙的細節讓辛辣妹笑得岔了氣，眼淚都流出來了；蒜香阿弟響了兩個嗝。此刻，近期受到新寵的油炸菜、滷菜情不自禁地露出驕傲的神情，輕飄飄地稱自己的選料、製作、管理習以爲常，再多的人喜愛也受得了。老牌的炒菜、燉菜嫉恨地道：你哄誰喲？喫多了你腸胃副作用大，健康專家早就提醒人們了。”油炸菜、滷菜要回擊炒菜、燉菜，烹飪大哥制止，會場聲音高起來：“誰敢說自己十全十美，沒得疤痕？誰敢說自己一世只有正面，沒在負面？”

“說得好。”食慾大爺挺了挺了胸脯，擺起了老資格：“請大家珍惜眼前，看重身邊，不要好了瘡疤忘了痛，在過去一個小饅頭、一個小紅苕、一碗素湯就過一餐的特殊日子，哪有剩菜的生存，連菜渣渣、肉星星都消失得無蹤無影。”

味蕾女士提出的第二個問題，“剩菜如何體面地走向歸宿。”到會者對此非常冷靜，睜眼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眼神裏掠過一絲淒涼，但很快燃起生機的火苗。這是誰都不可避免，誰都躲不過去的。就像世間的人一出生就開始一步步地走向死亡，高貴和貧賤、傑出和平庸都不可阻攔。與骯髒和無恥無關，與大度、從容、堅韌相聯。發言抵達題目核心：從餐料到成品，從光鮮上桌到進入人的口腹，沒擠進這個流程的落剩下來，像太陽出來落下去，平常而自然，剩下的有剩下的價值，成爲豬媽媽的美食，大地母親的養料，如此走一遭，哪有什麼遺恨和遺憾？

接着味蕾女士宣佈約法三章：第一，物盡其才，食盡其用，只要需要，隨叫隨到；第二，保持良好的心態和習慣，延長健康體魄，以此感謝人類的辛勞和汗水；第三遵循天地生存法則，就像高興來到世上一樣，該消失時快樂地消失。

這時遠處傳來悠揚的音樂聲，味蕾女士道：“會後安排了麻將娛樂、鬥地主、卡拉0k、跳廣場舞……”

哄地一聲，到會者頓時散去，場地空了起來。

作者簡介：王明學，重慶市作家協會會員、中國鐵路作家協會會員，重慶雜文學會會員、南岸區作協理事。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編輯：朱陽夏    責編：陳泰湧    審覈：馮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