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卓姣

Netflix10月推出的短劇《艾米麗在巴黎》,一共10集,每集30分鐘,週末花半天時間看完,就像喫了一頓五顏六色的馬卡龍下午茶,甜、膩、齁,卻也樂在其中。

莉莉·柯林斯飾演劇中女主角艾米麗:一個來自芝加哥的、20來歲的美國妞。由於某種巧合,她得到一個去巴黎工作的機會,給一間策劃公司擔任社交媒體運營。劇情就從這裏展開。劇呢就還是Netflix駕輕就熟的小妞劇套路,因此觀衆看到的也還是傳統美國視角下的浪漫之都巴黎,香檳紅酒法國餐,俊男美女會打扮。

近幾年,大衆一直有關於“巴黎綜合症”的討論。所謂“巴黎綜合症”,是指上世紀70、80年代,先富起來的日本遊客蜂擁巴黎朝聖,很快他們便發現,想象的巴黎和現實的巴黎落差巨大,從而導致精神紊亂,嚴重的甚至有自殺傾向。《艾米麗在巴黎》所展示的就是出現“巴黎綜合症”之前的巴黎,一個美國人想象中的巴黎。

比如巴黎人每天上午11點纔會去辦公室,他們覺得美國人生活是爲了工作,而法國人工作是爲了生活;他們對美國新興的社交媒體感到恐懼;他們認爲美國人的所謂時尚簡直是一場災難……美國人大概覺得,巴黎人應該鄙視“美式暴發戶”,這當然是自黑層面的刻板印象。不過各種精準吐槽透過劇中法國人的嘴源源不斷湧出,卻也產出一堆笑料。

在這部劇裏,巴黎是傳統,而艾米麗代表的美國則像是闖入者或者破壞者。美國從立國之初到今時今日的價值觀濃縮於艾米麗一身,她熱愛工作、依賴互聯網和高科技,同時又在性別議題上保持高度警覺,她的言論或多或少也反映了一些美國文化輸出——我來這裏就是要“提供一種美國視角”。然而無論從她的穿着打扮,還是行爲舉止來看,她都像足一個遊客。因此她的法國女上司斷言:你在巴黎享受了一年的美食、美酒和性愛之後就會拍屁股一走了之。

實際上,艾米麗對巴黎是嚮往的,她又是無法融入的。在我看來,這種無法融入不僅有客觀原因,例如巴黎人排外,更有艾米麗自身對美式文化的自信。她一邊每天在Instagram分享巴黎的種種,喫着巴黎“紅利”當上網紅,一邊拒絕說法語,以至於她身邊所有的法國人也在說含糊不清的法式英語。而她和法國女上司的battle,更是美法文化差異的折射。隨着劇情發展,女上司每每敗下陣來,法國人傳統的待人接物方式,到此全然行不通了,非要美國人“俗氣”、“鄉巴佬”(劇中法國人對艾米麗的吐槽)那一套才喫得開,甚至最後還上演一出“網紅拯救時尚業”,活生生現實照進劇情。難怪艾米麗的中國閨蜜要說,“碧昂絲比蒙娜麗莎更值錢”。不,碧昂絲換成卡戴珊或許更精準。

即便沒去過巴黎的人也知道,巴黎女人並非個個都是阿佳妮,巴黎男人也並非個個都是讓·雷諾。只不過在此劇裏,男男女女顏值頗高又如此浪漫,撩漢撩妹信手拈來,更不避諱在任何場合公開談論性愛。於是就有一段頗爲精彩、卻沒有深入展開的劇情:香水集團老闆拍廣告,要一位全裸女模特在衆多男人的注視下走過亞歷山大三世橋。艾米麗對這種赤裸裸的男性凝視提出反對,並舉例這在美國會受到何等批判,香水老闆卻說你焉知她(女模特)不願意被男人看?一直聊到全球女性發起的那什麼運動,偏偏在場的所有法國人卻都表示反對,兩種觀點碰撞出精彩的火花,可惜劇情到此就告一段落,所有爭執僅停留在表面,就像裝飾法式甜點的那一層奶油,華而不實,毫無份量。

雖然槽點多多,但《艾米麗在巴黎》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它提供了一個時裝劇怎麼拍才亮眼的範本,那些Chanel、Dior套裝,讓莉莉·柯林斯完美的身材比例錦上添花(已經有公衆號扒了她的穿搭)。而劇中設計師Pierre Cadault似乎是對皮爾·卡丹(Pierre Cardin)和讓-保羅·高緹耶(Jean-Paul Gaultier)師徒致敬,即便他的人設也還是突出了法式傳統和傲慢,不過他最終完美逆襲,贏得滿堂彩。

最重要的,當然是此劇核心——充滿粉色泡泡的愛情。女主雖桃花不斷,卻過盡千帆皆不是,唯獨窮卻帥的男主纔是她那杯茶,兩人經歷了一系列無厘頭的事才終成眷屬,觀賞過程稍有糾結,更多的還是愉悅。果然愛情喜劇的套路就是發糖、給一巴掌、再發糖。

但也僅此而已了。這部劇給我的感覺和去網紅店打卡一餐華麗的馬卡龍下午茶一樣,樂趣只在當時,過後卻什麼都沒剩下。就像某豆瓣網友在短評裏寫的那樣:“可真是標準的Netflix算法搞出來的劇,說劇本是程序員寫的我都信。”

艾米麗在巴黎 Emily in Paris (2020)

導演: 安德魯·弗萊明 / Zoe Cassavetes / 彼得·勞爾

主演: 莉莉·柯林斯 / 阿什利·樸 

類型: 喜劇 / 愛情

製片國家/地區: 美國

語言: 英語 / 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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