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藏在唐詩中的百種邂逅,充滿人生各種際遇

有一種古典,最詩意,最中國,在繽紛的文化長廊中,最奪人眼目。它的名字叫唐詩。

唐詩是一條繁華雍容的街道,是一條芳香四溢的花徑,是一道狹長未知的水路,是一個荒涼無人的渡口,充滿了各種人生際遇。

贈汪倫 唐代: 李白 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最深情暢快的當屬李白與汪倫的邂逅。李白斗酒詩百篇,一生好入名山遊。據袁枚《隨園詩話補遺》記載:有一位素不相識的汪倫,寫信給李白,邀他去涇縣(今安徽皖南地區)旅遊,信上熱情洋溢地寫道:“先生好遊乎?此地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飲乎?此地有萬家酒店。“李白欣然而往。見汪倫乃涇川豪士,爲人熱情好客,倜儻不羈。遂問桃園酒家何處?汪倫道:“桃花者,潭水名也,並無桃花;萬家者,店主人姓萬也,並無萬家酒店。“引得李白大笑。留數日離去,臨行時,寫下上面這首詩贈別。汪倫怎會料到,他一介農民,竟因詩仙一詩而揚名千古呢? 江南逢李龜年 唐代: 杜甫 岐王宅裏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最令人感傷的邂逅,是杜甫與李龜年的江南重逢。李龜年是開元時期“特承顧遇”的著名歌唱家。杜甫初逢李龜年,正是在意氣風發的少年時期,正值“開元盛世”。杜甫因才華早著而受到歧王李範和祕書監崔滌的賞識,得以在他們的府邸欣賞李龜年的歌唱。在杜甫的心目中,李龜年正是和鼎盛的開元時代,也和自己充滿浪漫情調的青少年時期的生活緊緊聯結在一起的。幾十年後他們又在江南重逢。這時遭受了八年安史之亂的唐朝業已從繁榮昌盛轉入衰落,他們二人的晚景也十分淒涼。兩個蒼顏相顧的老人,面對落花,感慨時局,滄桑之感溢於言表。 聽蜀僧浚彈琴 唐代: 李白 蜀僧抱綠綺,西下峨眉峯。 爲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 客心洗流水,餘響入霜鍾。 不覺碧山暮,秋雲暗幾重。

最禪意深遠的邂逅是李白與蜀僧的相遇。李白是在四川長大的,四川綺麗的山水培育了他的壯闊胸懷,激發了他的藝術想象。峨眉山月不止一次地出現在他的詩裏。他對故鄉一直很懷戀,對於來自故鄉的琴師當然也格外感到親切。峨眉山下的僧人,揮手之間,琴韻悠悠,與松濤相和,與鐘聲相聞,盪滌胸懷,俗念頓消,使人回味無窮。而李白聽了蜀僧的琴聲,自己的心好像被流水洗過一般地暢快、愉悅。 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 唐代: 劉禹錫 巴山楚水淒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 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今日聽君歌一曲,暫憑杯酒長精神。

最百感交集的邂逅是劉禹錫與白居易的揚州初逢。唐敬宗寶曆二年(公元826年),劉禹錫罷和州刺史返回洛陽,同時白居易從蘇州返洛陽,二人在揚州初逢時,白居易在宴席上作詩贈與劉禹錫,劉禹錫寫此詩作答。劉禹錫在這首詩中運用了層層遞進的手法。首聯,詩的第一層,先寫自己無罪而長期被貶的遭遇,爲全詩定下了憤激的基調。頷聯,詩的第二層,通過對受害戰友的悼念,以及自己回到故鄉竟然恍如隔世的情景,使憤激之情進一步深化。頸聯,詩的第三層,推開一步,對比了自己的沉淪與新貴的得勢,詩人的憤激之情達到了頂點。尾聯,詩的第四層,急轉直下,表示並不消極氣餒,要抖擻振奮,積極進取,重新投入生活,以自勉自勵結束。一句“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已成千古名言,不知激勵了多少後來人。 題都城南莊 唐代: 崔護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最浪漫悽婉的邂逅篇章,當由崔護來執筆。唐人孟棨《本事詩》和宋代《太平廣記》則記載了此詩“本事”:崔護到長安參加進士考試落第後,在長安南郊偶遇一美麗少女,次年清明節重訪此女不遇,於是題寫此詩。書生崔護在都護南莊遇到的那個面如桃花的女子,到底是什麼人,她後來到底有什麼樣的境遇,千年之後,不得而知。然而,故事的浪漫,結局的悽婉,盡在無窮想象中。 逢入京使 唐代: 岑參 故園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鍾淚不幹。 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

最勾人鄉愁的邂逅,出現在岑參的《逢入京使》詩中。這是岑參第一次遠赴西域,充任安西節度使高仙芝幕府書記。此時詩人34歲,前半生功名不如意,無奈之下,出塞任職。他告別了在長安的妻子,躍馬踏上漫漫征途,西出陽關,奔赴安西。岑參也不知走了多少天,就在通往西域的大路上,他忽地迎面碰見一個老相識。立馬而談,互敘寒溫,知道對方要返京述職,不免有些感傷,一句“報平安”道盡天下游子離人的共同心聲。

如今信息時代,交通便利,網絡發達。多了份便捷,卻少了些回味。也許只有在詩詞間,走進那蒼涼的歷史時空,才能覓得一份曠古幽思,感受一番詩意浪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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