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路易斯普勒中将在弗吉尼亚的家中接待了一位军事作家,他叫莱昂波奇,两人15年前同在陆战一师服役,并共同经历了长津湖的寒冬。普勒中将见到波奇的第一句话是:中士,你解冻了吗?15年前的那个寒冬让他们至今无法忘记,更令他们无法忘记的,是在那凛冽的寒风中,无处不在的中国士兵进攻的号角声。

波奇在长津湖战役之后,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写进了《在地狱集合》一书,书中他将自己比作温泉关300勇士。他说,我们的敌人有两个,一个是寒冷,另一个更可怕的是中国人。

波奇是衣阿华州人,在参军之前他几乎没有见过雪,更不知道世上会有这么冷的地方。陆战一师第11炮兵营每天都要记录温度和风速,这是他们确定射击参数的重要依据。才刚刚11月初,下碣隅里的温度就达到零下25度,凌晨的最低温度达到了零下35度。

在大雪中等待撤退的陆战一师

除了低温之外,盖马高原上凛冽寒风的风速达到了每小时40英里,清晨的时候,空气中会有冰晶,在阳光下像钻石一样发光。但这样的“钻石”是致命的,它不但让人有零下七八十度的体感温度,也让装备大量损坏。

波奇回忆道:医官们把吗啡和注射器都贴身存放,以免它们被冻住。烧热的咖啡只要30秒就冻得像块石头,插在口袋里的钢笔因为墨水被冻住,直接炸开来了。士兵们的M1步枪几乎每十分钟就要拉一次枪栓,不然就有可能冻住。车辆在夜间根本不敢熄火,因为一旦熄火,就有可能再也打不着了,庆幸的是,中国人没有空军。

长津湖的美军

到了11月下旬,气温更低了。一天清晨,波奇看到指挥所里的温度计显示的是零下54度。士兵们牢骚满腹,有参加过突出部战役又二次入伍的老兵说,原以为突出部战役是史上最艰苦的战事,但到了长津湖才知道,那根本不算什么。

美军的防寒装备是一流的。最外面是32盎司的羊毛长大衣,它虽然暖和却因为笨重不受欢迎。它的里面是一件M1943野战夹克,腿上穿的是防风防水的冬季作战裤,这两件衣服都带有棉绒衬里。在它们的里面,依次是人造绒外套、羊驼背心、毛衣、法兰绒衬衫、棉质内衣和内裤。

战后美军专门研究了志愿军的装备,想找到他们“不怕冷”的秘密

虽有这防寒七件套,仍有大量的士兵冻伤。但这对波奇来说,并不是最痛苦的。一天晚里,波奇住的帐篷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几枚手榴弹被扔了进来,随军牧师被当场炸死。波奇离门近,第一时间就跑了出去,只一瞬间,他的脸和手脚就失去了知觉。

波奇回忆道,11天的时间里,这样的战斗天天都在发生,人们都成了惊弓之鸟,只要听到胶鞋踩着冰面的嗒嗒声就立刻逃走。他好奇的是,那些头上裹着白毛巾的中国士兵似乎不惧怕寒冷,他们总在夜里最冷的时候发起进攻。

但他不知道的是,进攻的志愿军第27军只有棉帽没有棉鞋,20军棉帽和棉鞋都没有,他们还戴着大檐帽,为了御寒而不得不把毛巾裹在头上好捂住耳朵。糟糕的后勤让28900余名志愿军被冻伤,这个数字是战斗伤亡的近3倍。

波奇在战斗中负伤后倒在地上,几乎被冻死,他被直升机送往后方才保住一条命。穿着防寒七件套的陆战一师有7800余人被冻伤,其中300人冻死,冻伤人数接近总人数的30%。波奇退伍后上了大学,他才知道1950年的长津湖,是当地自1888年有温度记录以来最冷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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