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古代歷史上,有一種做人的境界叫“感動殺手”。

什麼意思呢?就是一個人品德修養足夠高,高到了感化殺手的境界,本來要殺他的殺手,都紛紛放棄了計劃。

甚至於還有殺手幡然悔悟,覺得自己怎麼可以來殺這麼高尚的一個人,然後自殺了。

比如春秋戰國時期,晉靈公聽不慣大臣趙盾總喋喋不休的忠言逆耳,於是派出了一個高手到趙盾家裏行刺。

但是刺客潛入趙盾家後,發現趙盾即使不早朝,也是整整齊齊的穿戴着朝服,和衣而坐,在閉目養神。

刺客頓時感嘆,這個人在家裏都不失恭敬的態度,真是國家的好總理哈,不能殺。

殺了對不起國家,不殺對不起君王,怎麼辦?

既然兩難,那就自己死吧,於是就找了一棵槐樹,一頭撞死了。

這和那個發現刺殺趙無恤的刺客是自己兄弟,告密對不起兄弟,不告密又對不起主君,只能拔劍自刎的侍衛一樣,都是那個時代“貴族精神”。

不過先不說這些“士”的精神,回到趙盾這個爲人楷模身上來,趙盾這麼優秀,國家怎麼樣了呢?

趙盾的政治生涯,一方面他給人的印象兢兢業業,憂國憂民,爲國家操碎了心,後世不管多少文人,都沒人說過他的壞話。

但是真實的業績卻相反,他給晉國做的那些重大決策,往往給國家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

這就很迷惑了,刺客代表着人民羣衆,後世文人包括孔子代表着知識分子,爲什麼一個明明業績不怎麼樣的人,人民羣衆和知識分子都這麼喜歡他呢?

因爲那個時代,對於國家治理得好不好,並沒有明確的考覈標準,但是對於爲人好和壞卻有太多的要求,不管是對“古禮”的追求,還是對於民衆的態度。

而且在宗族傳統爲主的政治格局裏,職位都是論資排輩的,就像我們曾經詬病的國企一樣,只要你做的不是太差,大家總還可以一團和氣的維持下去。

那麼能夠去評判他的,自然只有儒家的道德標準了,你是不是守古禮,你是不是心有天下?

至於國家的KPI考覈,比如農業是否越來越發達,人民是不是越來越富裕了,官府是不是越來越清廉了,社會是不是更加安定了?

這就不是那個時代的人要關注的問題了。

直到再過幾百年,從春秋進入戰國,來到禮崩樂壞的時代,來到市場化競爭時代,來到戰爭白熱化的時代。

這時候君主和人民考覈官員標準就不一樣了,不講血統,不講論資排輩,就看國民的GDP是不是漲了,就看人口,農業,財富是不是漲了?

就像從國企,來到了私企一樣,要去市場上一刀一槍拼殺了,要求自然也不一樣了。

比如戰國時代的國君齊威王,就會派人偷偷去調查官員管理地方的社會狀況,如果彙報的結果不咋地,那就要擔心腦袋了。

齊威王比較出名的就是賞賜即墨大夫了,雖然大家都在說即墨大夫的各種不好,但是業績好就夠了,就該賞。

從春秋的論資排隊靠關係,靠品德,到戰國時代靠業績說話,這看起來是一種進步,但是儒家就會喊,禮崩樂壞呀,沒有底線呀,像商鞅這種法家,雖然讓秦國崛起了,但是也破壞了春秋時代的禮法呀。

特別是接下來幾千年,儒家佔據了話語權的情況下,問題就更嚴重了。

但是,現代公司其實也會面臨這個難題,你講究效率就會失去人心,你講溫情,講品格,就會失去效率,這一直是個難題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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