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雲臺》小說前四章中,作者蔣勝男用了不少的篇幅去描述甄后這位出場次數不多的小角色。

大遼是遊牧民族契丹建立的政權,享國218年。其皇室有一個特殊的婚姻習俗——皇后必須出自蕭氏後族。

甄后,則是這種特例中的特例。即她是遼國218年中唯一一位漢女出身的皇后。

她成爲遼國二百餘年宮廷中最爲奇特的一抹倩影。

一、身歷三朝

甄后無疑是一位美人。《遼史后妃列傳一》中說,甄后有姿色。

可見她的確是美麗的。即使史書寥寥數語,無法交代她到底有多美。

但她的美麗,肯定有致命魅力。

美麗可能是她得以入宮,成爲後唐宮女的一個原因。

後唐是五代十國時期定都洛陽的一個政權,從923年開始到936年滅亡,一共延續了十四年。

那個時期是我國曆史上世道最爲混亂的一個階段。936年,石敬瑭建立後晉。

於是,甄后又從後唐宮人變成後晉宮女。

後晉存續僅僅十一年,就被契丹滅了。

在這次戰爭中,甄后作爲宮女,遇到了隨軍的契丹王子永康王,日後的遼世宗,耶律阮。

耶律阮的父親是耶律阿保機的長孫,耶律倍的長子。他的父親耶律倍不得祖母述律太后喜愛,被迫南逃到後唐,並且命喪於此。

在耶律阿保機所有的子孫中,耶律倍一支最癡迷於漢學。耶律阮也不例外。

耶律阮在戰亂中遇到容貌美麗、心思機敏、富有魅力的甄后之後,如獲至寶,立即將其帶回遼宮。

二、遼宮漢女

耶律阮這一場出征,對他來說是命運眷顧的最高峯。

耶律阮不僅遇到一生至愛,還收穫了遼國皇位。

他的叔叔耶律德光在途中忽然病死。這讓遼國皇室措手不及。耶律阮當時身在軍中,近水樓臺先得月,獲得將士擁戴,立即繼位。

大家的目的就是共同對抗述律太后。

當年阿保機死後,耶律德光繼位之際,述律太后大開殺戒,可是這些人心目中的巨大陰影。

衆人不想重複上一次任人屠戮的悲劇。

這一次,耶律阮和他們都贏了。述律太后在橫渡之約後,承認耶律阮的皇位。

老太太橫行一輩子,權威坍塌了。

耶律阮947年當上了皇帝,同一年就冊立甄后爲皇后。

耶律阮按照慣例娶的原配,蕭撒葛只卻只能屈居爲妃。

三、雙後並立

蕭撒葛只的輩分比耶律阮高一倍。

她是述律太后的之女。但這並不耽誤兩個人按照規定,結爲夫妻。

蕭撒葛只在述律太后面前非常得寵。耶律倍南逃到後唐之後,述律太后非常生氣,因此對待大兒媳及其留下的孫子孫女,好不到哪裏去。

在未稱帝之前,蕭撒葛只非常注意在老太后面前維護丈夫和婆母。

等到耶律阮稱帝,打破阻止祖制,不顧糟糠之妻,卻冊立漢女爲後,讓遼國契丹宗室和貴族非常氣憤。

兩年後,爲了平息衆人怒氣,耶律阮正式冊封蕭撒葛只爲皇后。

但耶律阮也沒有降低甄后的位分。於是,耶律阮時期出現了奇特的一幕,雙後並立,平起平坐。

要是在漢家宮廷,這種情形早就被言官們噴死了。但是遼宮宮廷自成一格,這種情形已經是宗室在耶律阮手上談判到最好的結果了。

四、與婆母同齡

雙後並立帶來的緊張局勢和內廷對立,還不僅僅在於甄后和蕭撒葛只之間。

甄后比耶律阮大十二歲。契丹人早婚比漢人更加厲害,她的婆婆柔貞皇太后蕭氏大約是在十三歲時生下了耶律阮。

那麼說來,柔貞皇太后和漢人兒媳甄后,其實是同齡人。

甄后長期生活在漢家宮廷,雖爲宮人,但喫穿用度均比婆婆精細,加上當時的漢族女子一般比契丹女子養尊處優,保養得宜,因此甄后看上去比婆婆柔貞皇太后年輕多了。

面對這樣一個手段、容貌和閱歷都比自己優秀還勾走兒子心魂的女人,皇太后內心的排斥可想而知。

更何況,耶律阮還爲了甄后打破祖制,怠慢原配皇后蕭氏,這在皇太后心中對甄后更加反感。

五、魂歸祥古山

婆母的排斥和宗室的敵意,都不會讓甄后心生怯意。

身歷三朝動亂,意外成爲遼宮皇后,甄后對待生活和人生早就能做到泰然處之。

她的關注點也早已跳出宮闈的爭風喫醋。

契丹女子地位很高,剛好也給了甄后參與政事的機會和空間。

史書上說:"後與參帷幄,密贊大謀。"

九個字雖然讓我們無法知道甄后具體參加了哪些朝廷大事,但我們可以想象一個場景。每當遼世宗耶律阮遇到問題,他在後宮中唯一願意與之商量和討論的人唯有甄后而已。

在這裏,我們甚至可以猜測,耶律德光在軍中去世,大軍回國的途中,耶律阮忽然搶佔先機,柩前繼位,取得皇帝名分,打得述律太后一個措手不及。這件事情甄后是不是出謀劃策不少呢?

可惜,耶律阮繼位五年後,就心心念念要南征後周。甄后這次強勢反對無效,只能跟隨。

大部隊還未走出國境,宗室耶律察割發動火神澱之亂,殺死皇太后、遼世宗、甄后、蕭撒葛只和遼世宗長子。

此時遼世宗年僅34歲,在位五年。

六、身後爭議

遼世宗死後,甄后身後事受到輕視。

遼國宗室只承認蕭撒葛只的後位,對待甄后祭祀等禮儀都是按照妃禮對待。

史書中也僅僅稱呼她爲世宗妃。但大遼史書留下的記錄,矛盾重重。

世宗遇害後,"景宗立,葬二後於醫巫閭山"。說明當時大家都認可雙後並立的事實。

二十年後,蕭撒葛只的次子耶律賢繼位,大遼皇位就此穩定傳承於耶律阮一系手中。

塵埃落定後,甄后帶來的影響和風波被後人可以淡化,她從未得到正式的諡號。

諡號是古人對前人名位的重要肯定形式。甄后的後位名分,自然就有了瑕疵。

但世宗一生都沒有名正言順地廢黜甄后,所以甄后的後位含金量十足,貨真價實。

甄后的一生,算得上是波瀾起伏,大起大落。當她和夫君一起共赴黃泉時,她的丈夫內心會不會萬分後悔,沒有聽從昔日心愛之人的良言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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