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唐開國皇帝莊宗李存勖,「善騎射,膽勇過人,稍習《春秋》,通大義,尤喜音聲歌舞俳優之戲」,是歷史上有名的「戲子皇帝」,曾在宮中圈養了一批歌舞優伶,與之嬉戲廝混,以景進、敬新磨、郭從謙三人尤爲寵信,三人中又以敬新磨生性忠直。

一次,莊宗李存勖帶領大批侍衛在中牟縣狩獵,期間難免踐踏當地百姓的田地。中牟縣令急忙衝過去擋在莊宗馬前進行諫阻。

莊宗龍顏震怒,立即呵斥侍衛將縣令拖到一旁就地斬首。

劇照:後唐莊宗李存勖

隨行的伶人敬新磨急忙帶着其他伶人跑着追上被押走的縣令,並把他再次押到莊宗的馬前,責備道:「你身爲朝廷欽命的縣令,難道不知道皇帝喜好野外狩獵嗎?怎麼非要縱容你治下的百姓春耕秋收,按年足量繳納朝廷賦稅,你爲什麼不讓你的百姓無糧可食強忍飢餓,把良田騰空整平,面帶微笑地恭候皇帝提搶縱馬、肆意馳騁在大家賴以生存的希望的田野上呢?你真是罪該百死千死萬死不足惜,懇請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趕緊下旨行刑吧!」其他的伶人也像復讀機一樣隨聲附和起來。

敬新磨傾情出演的這一出有心無本的田間實景大戲,惹得莊宗李存勖哈哈大笑,他也便赦免了縣令。

劇照:李存勖喜優伶

據史書記載,李存勖青年時代在李唐末年爲將時,驍勇善戰,擅長謀略,攻城掠地,武威震天。遂建後唐,滅後梁、前蜀,一度使得後唐「五代領域,無盛於此者」,爲其博得「生子當如李亞子」的美譽。

然而,李存勖稱帝后逐漸荒廢朝政,沉湎聲色,寵用伶人,橫徵暴斂,濫殺無辜,以致百姓困苦、將士離心,家國羸弱。

更令人可悲可嘆的是,曾經驍勇善戰的李存勖在帝位僅僅三年,即在興教門兵變中被流矢射中,殞命絳霄殿,時年四十三歲。而發動兵變的人,正是他曾經寵幸的伶人郭從謙。

宴安鴆毒,不可懷也!

劇照:李存勖興教門兵變殞命

縱是一根金剛鑽,也難敵一巴化骨綿掌。誠如歐陽修《新五代史·伶官傳》所蓋棺之論,「夫禍患常積於忽微,而智勇多困於所溺」、「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李存勖盛寵優伶而身死國滅,爲天下笑。

【原文】後唐莊宗獵於中牟,踐蹂民田,中牟令當馬而諫。

莊宗大怒,命叱去斬之。伶人敬新磨率諸伶走追其令,擒至馬前。數之曰:“汝爲縣令,獨不聞天子好田獵乎?奈何縱民稼穡,以供歲賦,何不飢餓汝民,空此田地,以待天子馳逐?汝罪當死,亟請行刑!”諸伶復唱和。

於是莊宗大笑,赦之。

——據歐陽修《新五代史·伶官傳》

勘校譯文/老宋/宋諞西遊/讀史使人明智,邏輯修辭之學使人善,凡有所學,皆成性格。歡迎和老宋在「宋諞西遊」一起探究西遊神話和智慧故事。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