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看罷《紅樓夢》後,竟發現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現象,書裏但凡美好的女子都會早夭或早死,比如黛玉、妙玉、晴雯、元春,秦可卿,鳳姐,迎春等等。而丫頭姬妾們亦有香菱、金釧、司棋等人。

或許還有遺漏的、沒浮上水的就不一一贅述了。總之,書中姑娘們大多沒有好下場,真的是“萬豔同悲,千紅一哭”了。那麼,書中爲何會有如此詭異的情節?作者這樣寫是想表達什麼?

1、作者把姑娘們寫“死”,是不願意讓她們變成“婆子”

書中的賈寶玉如果就是作者本人的話,那這種現象就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因爲賈寶玉最喜歡“姑娘”,卻最討厭“婆子”。趁姑娘們沒變成婆子以前,將她們的生命永遠定格在美好花季,這樣就圓滿了、永恆了。

除了姑娘們早死以外,還有一個現象:書中的中年男女竟幾乎沒有一個正面形象。諸如賈赦,賈政,賈雨村,賈珍,周瑞,甚至賴大等。

這羣人除了世故狡詐的,就是忘恩負義、生活糜爛、風流好色的;就只有賈政貌似正經一點,還被作者取這麼一個頗具諷刺意味的名字“假正經”。作者到底是有多鄙視這些中年男人啊?

作者不但憎恨中年男人,而且更憎恨中年女人,也就是寶玉口中的“婆子們。”

寶玉曾罵春燕的娘:“你們些人,沒嫁漢子之前都是清澈美好的女孩兒,一旦嫁了漢子,沾染了男人的污濁氣,竟比男人更可惡了,就連眼睛也變成了死魚眼了!

寶玉口中的“婆子們”就是那羣中年婦女,比如:春燕的娘,邢夫人,王夫人,王善保家的,林之孝家的,還有吳新登家的等等。

這些女人,除了心狠手辣、貪婪慳吝的,就是圓滑世故、調三斡四的。她們心裏都藏着壞心眼,專門尋釁摧殘女孩子們。

寶玉如此憎恨婆子,甚至都不喝她們倒的茶,生怕沾染了她們的世俗污濁之氣。

所以,與其讓這些如水一般美好的女孩子們,將來一個個變成“死魚眼”的婆子,還不如趁她們盛開之際,定格了她們的美好。像櫻花一樣,從不會枯萎老去,只會在盛開的時候凋零。

而鳳姐,秦可卿,香菱,尤二姐這些女子,雖然也嫁了漢子,卻尚未被這些漢子們污染到骨髓裏,她們尚且保留了自己的一些風韻風華。趁她們被污染的不深,趕緊讓她們死去,以便保留她們“殘餘的美好”。

在作者眼裏,對中年婦女的認知和理解就是冷酷無情、不可理喻、世俗勢力的代名詞。她們的形象甚至都不如這些老太太——幽默風趣的劉姥姥,慈祥和藹的賈母,精明睿智的賴嬤嬤。

中年婦女是賈寶玉最痛恨的羣體,所以,他寧願讓這些美麗的女子早死,也不願意讓她們變成中年婦女。

對於寶玉而言,他自己亦不願意變成賈珍,賈赦,賈雨村這樣虛僞狡詐、“人情練達”的中年男人。這樣迷失本性的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連最初的本心、本我都找不到了。

寶玉曾經對襲人說過,他情願趁現在就死了,也算是一種圓滿,趁年華正好的時候死去,此生纔算是善始善終……2、 寶釵和惜春能活下來是因爲——

不得不說,《紅樓夢》太過理想主義,而且主題有點偏激,書中充滿了對中年男女的憎惡不屑與怨恨。

這想必是作者在怨恨他的父母,怨恨他們棒打鴛鴦,拆散有情人,怨恨他們荼毒這些天真爛漫的年輕人。消弭代溝的方式不是靠溝通與尊重,而是用簡單粗暴的踩踏碾壓,甚至是剪除、毀滅!

他認知裏的中年父母就是摧殘年輕人、逼良爲娼、世俗刻薄又殘忍無情的代名詞。

所以,作者才提供了這樣一羣中年男女的形象給我們。比如賈珍:當衆命人往兒子臉上啐一口,而賈蓉只能唾面自乾。比如賈璉,都已經結婚了,還被賈赦打屁股打的稀爛。寶玉就更不用說了,差點被賈政打死。

憑良心說,這樣塑造中年男女,對於他的父母和所有的中年男女來說,都是極其偏頗不公平的。

責任最重、處境最艱難、而且最不被理解的羣體就是中年人。既要侍奉年邁的父母,又要教導撫育未成年的子女,怕子女走彎路,將來過得不幸福,殫精竭慮爲他們的前途未來做打算。然而,費盡心力不但得不到他們的理解和體諒,反而怨恨父母不能成全他們的隨心所欲。

就拿寶玉和黛玉的感情來說,他們只顧眼前的感受,卻不知道愛情和婚姻本就是兩碼事。

寶玉一旦娶了黛玉,他們婚姻的不幸是可以預見的,一眼望到底。以黛玉的健康狀況,根本不適合生育,而黛玉卻是個佔有慾極強的女子,有感情潔癖,可以想象,寶玉一旦納妾爲自己生一堆孩子,黛玉會是什麼反應?必定會鬧得沸反盈天、雞犬不寧的。

黛玉也不支持寶玉創業求功名,兩口子僅憑着這點祖業養着上百口僕人坐喫山空,就算賈府不被抄家,這日子還能維持多久?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黛玉和寶玉根本就沒考慮到這一層。過日子不是過家家呀。

也別說王夫人心狠棒打鴛鴦,換做任何一個母親處於這種情況,都會極力反對寶黛戀的。戀愛可以,結婚絕對不行。最合適的結婚對象就是寶釵,寶釵踏實務實,又圓滑世故,並且接人待物大方得體,很適合做大家主母。

可寶玉不會這麼想,以他的生活閱歷根本無法理解父母的做法與想法。

所以,他討厭中年女人。更討厭那副對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因此,對於那些美好的女孩子,他寧可讓她們早夭,也不要她們將來活成他母親那樣的人。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如此,作者爲何沒把寶釵和惜春“寫死”呢?爲何會獨獨饒過她們?

理由很簡單,在作者心中,寶釵從未清澈單純過,也從未有過“初心”。她從一進賈府就是中年女人的行事風格了。

過分成熟練達,過分洞明世事。對於寶玉來說,寶釵的初心早就沒有了。她是十五歲還是五十歲,根本沒區別。所以,她沒必要死,因爲她從來就沒真正的“活過”確切地說——沒有“活出自我”,她是爲這個俗世而活的。從十五歲就已經活成了“祿蠹”的女子,還有必要“定格美好嗎?”

對於惜春而言,她的心早已不在人間,再也不會被男人影響污染,更不會被俗世污染,治本潔來還潔去。

她是指定不會活成王夫人那樣的“婆子”的了。惜春自己已經定格了“純潔與美好”,作者還有必要去“消弭她的肉體”嗎?所以,她也可以活着——因爲她初心未變。而且,再也不會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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