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煬公是宋丁公的兒子,他在史書中的記載少得可憐,《史記》:"湣公共卒,弟煬公熙立。煬公即位,湣公子鮒祀弒煬公而自立,曰“我當立”,是爲厲公。"其地位似乎很是尷尬。

《淮南子》載:周公問太公何以治齊,曰:“尊賢而尚功。”周公曰:“後世必有篡弒之臣。”太公問周公何以治魯,曰:“尊賢而尚親。”太公曰:“後寢弱矣。”有趣的是,尊賢尚功的晉齊,多年之間皆有內亂之憂。尊賢尚親的魯宋等國,更是不缺內亂。因此,所謂尊賢,所謂尚親,在周人眼中,不過是政治遊戲而已。

《諡法》載:”好內遠禮曰煬,去禮遠衆曰煬,逆天虐民曰煬,好大殆政曰煬,薄情寡義曰煬,離德荒國曰煬 。“宋煬公不經意間,竟與後世的隋煬帝共享同樣的諡號。隋煬帝的“煬”是在被縊殺當年,大唐建立者李淵給強加的。而宋煬公的“煬”則是堂侄鮒祀或宋國後人加的。這基本上是對宋煬公徹底的否定,不合禮數,逆天虐民,殆政失德,每個缺點都可爲宋煬公定義爲“昏庸”。

宋湣公讓位弟弟宋煬公,這種讓位的原則,是對《周禮》而言,是對殷商傳統而言,有個最重要的條件,即是崇賢。王國維先生曾經在研究殷商宗法體制中說,“商人無嫡庶之制,故不能有宗法。藉曰有之,不過合一族之人奉其族貴且賢者而宗之。”如此看來,在宋湣公的眼中,宋煬公多半可算作賢人。但此時之宋國,經歷幾代耕耘,思想體制已是有所轉變,單純的所謂“賢人”,在周王國的“嫡長子繼承製”體系面前是相當渺小的。

宋湣公的兩個兒子,一個弗父何,是個遵規守紀的好王子,宋湣公禪位宋煬公後,弗父何沒有任何意見,獨自到自己的封地慄城任職,在此地繁衍生息,家德傳世,到後世出了正考父和孔子。史載:“戰國時所築,周圍五里餘”,可見慄城的發展很是不錯,而其淵源,絕對跟弗父何不無關係。

與腳踏實地的弗父何相比,宋湣公的二兒子鮒祀就不是甘於現狀的人。周王國以禮樂治天下的信念,在鮒祀心中埋下深根。“湣公子鮒祀弒煬公而自立”,鮒祀對宋煬公是不承認的,這跟其是否是“賢人”沒有任何關係,完全就是鮒祀那顆“我當立”的決心,促使其奪位自立。

史料中的“欲讓國與兄長”,並非是鮒祀的真心。而弗父何拒而不受,所要表達的即是“你可以打敗我,卻無法屈服我”的精神,弗父何所持的態度,自然還是尊重其父宋湣公的決定,弟弟鮒祀的篡位,不過是憑藉武力發動的動亂而已。這個抉擇保得弗父何全身而退,後世掌控朝局,屢出賢臣,弗父何可謂是明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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