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映5天的《除暴》,不負衆望的連續霸佔國內院線票房排行榜的日冠軍,2.5億的累計票房成績雖不算亮眼,卻也物有所值。

這當然與連續上映多日的《金剛川》、《我和我的家鄉》、《奪冠》後勁乏力有關,但不可否認的是,一部自帶話題性和懷舊氣質的電影,一定會對市場造成極大的衝擊。

如果,你是一名奔着吳彥祖的顏值而來的年輕觀衆,爲這位年過四十卻依然帥氣逼人的偶像打CALL,或許,你會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片中的吳彥祖顯得那麼陰險、邪性、兇狠,除了那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之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殘暴而冷酷,在犯罪過程中的所作所爲,用毫無人性來形容甚爲恰當。

反而是在警察(《“大”人物》)、悍匪(《解救吾先生》)這兩類角色中都有過出色發揮的王千源,在片中顯得沒那麼突兀——雖然整體觀感略顯高大上了點。

更令年輕觀衆們不知所措的,應該就是片中極其具有年代感的場景了。

30分鐘一毛錢的仿CF主機遊戲攤位,如今早已消失不見的錄像廳,復古的蛤蟆鏡、街頭的印刷體標語、堆成小山的磁帶、《喋血英雄》的畫面和塑料外殼的舊式保溫瓶,平添了一種懷舊之感。

然而,暴力血腥的搶劫過程,極端殘酷的警匪對抗,以及犯罪現場裏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圍,又讓人覺得十分陌生。

很多觀衆早已習慣了安全、安逸的生活,再去回頭看《除暴》中的那個上世紀90年代,只覺得熟悉而又陌生,彷彿一下子都不敢認了。

這是我小時候的樣子嗎?爲何吳彥祖飾演的悍匪張隼如此囂張跋扈,爲何王千源在片中帶領下的警察隊伍,會被手持各類自動火器和手槍的悍匪“壓着打”?

時間纔過去不過30年,但中國的變化真的太大了,如今的社會秩序與治安環境,早已不復當年。

想來,這纔是這部《除暴》給人最深刻的印象了。

曾因2016年上映的那部《衝鋒車》爲人所知的香港年輕導演劉浩良,顯然是希望走類似於王晶在《追龍》系列中的創作思路——真實的時代背景+戲劇化的角色行爲。

畢竟,真實的往往更容易引發觀衆的共鳴,導演、編劇一肩挑的劉浩良,試圖打造一部既有港產片味道、又能被內地觀衆接受的犯罪影片。

在這部《除暴》中,觀衆們可以輕易的分辨出其中的港產片味道——吳彥祖與王千源正邪不兩立的“雙雄戲”,節奏緊湊、乾淨利索的動作場景,在情與義(兄弟情、母子情、夫妻情)方面着墨較多。

不過,與前兩年大放異彩的《無雙》、《掃毒2》比起來,《除暴》卻在還原時代場景上面下足了功夫,反而忽略了整個故事的邏輯性、順暢感,顧此失彼的意味很濃。

片中主角們的人生經歷,其實與1996年開始、以出臺《槍支管理法》爲標誌的國內第二次“嚴打”高度相關。

1992年以後,中國經歷了難得的黃金髮展期,外國及港澳臺投資大量湧入的同時,以歐美和港產犯罪電影爲代表的文化產品也跟着大量進入國內。

於是,古惑仔、賭神成了當時很多青少年的偶像,“殺人放火金腰帶”等消極思潮慢慢生根,再加上企業改制等改革舉措引發了一定的社會動盪,一系列由犯罪團伙犯下的嚴重危害社會安定的刑事案件,引發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

片中張隼團伙的原型——張君犯罪團伙,就是在這樣複雜的歷史和社會背景下滋生出來的一股毒瘤,而《除暴》這部影片,就是以還原上世紀90年代的真人真事,作爲創作的出發點。

正因爲《除暴》刻意的強化了真實背景之下的代入感和隔膜感,讓處於港產片高峯期的犯罪電影中那種獨特的兇狠氣質,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除暴》中,吳彥祖在塑造悍匪張隼時,相對精準的把握了亡命之徒的獨特氣質,用一系列動作、表情和細節處理上,相對完整的呈現出這個人物的複雜性與反社會人格。

爲了突顯張隼犯罪團伙的兇狠、狡詐和囂張,本片的尺度在國產犯罪題材影片中,絕對是再創新高的。

在幾場犯罪戲中,只要看到周圍有可能有威脅的目標,張隼和他的手下可以不由非說的見到就殺,在人山人海的商業街公開搶劫、開槍,甚至與趕到現場的警察持槍對峙,鮮血直流、倒在血魄上的場景比比皆是。

這幾場槍戰戲的處理,當然有還原當時犯罪場景的考慮,但熟悉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港產犯罪電影的觀衆,應該對這樣的場景並不陌生。

片中,吳彥祖飾演的悍匪張隼設局,王千源飾演的刑警隊長鍾誠解局,形成了一個相對完整的“閉環”。

兩位主角見招拆招的雙雄對決,增加了觀看的緊張感,也讓代表正與邪的兩位主角針鋒相對,讓片尾那場充滿戲劇性的肉搏戲多了些看點——雖然這種爲了對決而對決的處理了無新意。

帶着強烈老港產片氣質與國內普法警示片風格的的《除暴》,確實給人一種眼前一亮之感,但依然存在劇本結構、人物關係、敘事方式上的種種問題,整部影片看得特別擰巴。

說到底,還是套路化過於嚴重,哪哪都是致敬鏡頭,隨處都是橋段拼接,反而讓這部主打真實改編的影片,顯得特別不真實、沒驚喜。

這是一部優點和缺點一樣明顯的作品,但並不妨礙觀衆從不同的角度去回顧過去、審視當下,不由得感嘆,如今的安逸與安全是何等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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