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2日,美國退役將軍勞埃德·奧斯汀獲得國會參議院批准,出任美國新一屆政府國防部長。埃德·奧斯汀在正式出任防長前幾天向外界宣稱,就任後將“不會允許中國取得軍事優勢”。奧斯汀在參議院批准其候選人資格的聽證會上又強調,“如果獲得批准,我將確保永遠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點評:

特朗普政府執政四年間,在對華戰略方面一直持強硬態度,提升軍事博弈在對華政策中的地位,兩國關係出現波折。拜登政府上臺後,儘管與特朗普政府的執政理念有不同之處,但很可能依然將中國視爲美國最主要的競爭對手,着眼於追求戰略主動權,但在具體方式上,拜登政府將可能採取“謹慎遏制”的對華軍事政策,更加重視聯盟作用,通過區域性軍事佈局、聯合裝備技術研發、擴大安全同盟體系等綜合手段,謀求競爭優勢,體現了其追求絕對安全的執念。

1月23日,“羅斯福”號航母打擊羣開始進入南海活動,這是拜登政府上臺後,美航母首次進入南海。

特朗普任內讓亞太安全形勢更加複雜

較民主黨而言, 共和黨往往更加重視軍隊在對外戰略中的作用,傾向於增加軍事投入、擴張軍事實力。特朗普政府承襲了共和黨的這一傳統,信奉“以實力求和平”,將“重建美軍”作爲“美國優先”對外戰略的核心內容之一。在特朗普政府期間,先後發佈了《美國國家安全戰略》《美國國防戰略》等頂層國家戰略文件,將大國明確定位爲美國的主要競爭對手,出臺了《國家網絡安全戰略》《核態勢評估報告》《“印太”戰略》等具體指導文件,制定了軍事戰略目標,提出將“混合戰爭”作爲應對大國軍事威脅的作戰思想重點,大幅增加國防預算,大力擴軍,研發新型武器裝備、創新作戰理論思想等途徑,保持戰術上的優勢。

在諸多的對華軍事舉措中,所謂的“印太戰略”是特朗普政府構建對華軍事包圍圈和塑造地區安全態勢的一個重要舉措。特朗普政府期間,不斷推動戰略深化,加強對該地區的軍力投入,拓展在該地區的軍事影響力,並通過構建網絡化夥伴關係,將美國原本承擔的責任成本轉接到各國上,減輕美國本身的戰略成本,其中最爲典型的是不斷深化美澳日印“四國合作機制”,企圖以此建立針對中國的“亞洲版北約”,使中國面對海陸兩線的強大對手的非對稱競爭壓力,壓縮中國地緣戰略空間。而在南海地區,目前美國也已經形成了航母編隊、潛艇及無人偵察機和轟炸機相混合,水上—水下—空中、威懾—偵察—巡邏互爲一體的前沿存在體系,意圖以一種連續、高壓、環繞的方式進行地緣遏制。

總體上來說,特朗普政府時期的對華軍事戰略是全方位的,不僅進一步加劇了中美關係的安全困境,對中國的國家安全構成巨大壓力,也使得亞太地區安全形勢更加複雜。

美國海軍擴展規模“押寶”無人艦艇,計劃在2045年以前獲得120艘無人駕駛水面艦艇。

拜登政府或延續“第三次抵消戰略”

近年來,隨着中國軍事實力的提高,美國對中國軍事現代化和中美軍力平衡的評估也越來越偏離實際。美國國防情報局2019年《中國軍力報告》、美國國防部2020年《中國軍事與安全發展態勢報告》均認爲,中國軍事現代化在各個體系都取得快速突破,對美軍的海外部署、訓練和後勤支持等形成全方位影響。在美國看來,中國軍事實力的不斷上升,特別是“反介入/區域拒止”能力的發展,將對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的海上霸權構成嚴重威脅,挑戰美國在亞太的軍事存在,進而危及美國的地區主導地位。

爲此,美國以應對所謂“中國威脅”爲指導,全面優化軍種軍力結構,積極打造“全頻譜”軍隊,以適應多種任務需要。2019年5月,大西洋理事會戰略與安全研究中心跨大西洋安全項目主任斯卡魯巴稱,當前美國與中國之間最核心的競爭就是“軍事技術優勢競爭”,美國必須保持在無人作戰、遠程空中作戰、隱形空中作戰、水下戰、複雜系統工程集成和運用等五大核心領域的領先地位。爲了實現這一目標,美國將重點發展微電子導航系統、“蜂羣式”無人作戰平臺、母艦式“武庫機”和電磁軌道炮等新概念武器,優先發展網空、太空等信息化作戰力量,積極推動各類情報手段、監視平臺和偵察技術的無縫融合,形成“高低搭配、全域覆蓋、分散部署、互爲支撐”的一體化的“全球監視—打擊網絡”,以牢牢掌控全球軍事競爭的方向、速度和節奏,保持和擴大與對手的技術“代差”優勢。

實際上,爲了獲得優勢,美國還專門提出了“第三次抵消戰略”,爲確保美國今後25年的主導地位奠定基礎。“抵消戰略”曾是美國冷戰時期爲遏制蘇聯而專門提出的軍事發展計劃,旨在利用自身獨特優勢,尤其是技術優勢來抵消對手的數量優勢,最終達到在軍備競賽中削弱、戰勝對手的目標。從結果來看,美國實施的前兩次“抵消戰略”在對抗蘇聯方面也確實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此次美國希望通過開啓“第三次抵消戰略”,全面抵消對手的相對優勢,遏制對手軍事安全影響力的增長,尤其是將對手拉入發展對美國實際威懾意義並不大的常規武器競賽中,來消耗對手的資源和精力。

此次美國防部候選部長人選奧斯汀公開提出要遏制中國軍事優勢,實際上也是對“第三次抵消戰略”的延續與運用,意圖通過對中國在部分領域正在獲得的相對優勢實施精準對沖,努力維持美國的絕對優勢地位,爲拜登政府未來對華博弈增添更多的籌碼。其背後折射的實際上是美國某些最高決策者,對其自身安全的不自信以及對維護全球霸主地位的執着。

美國海軍希望隱身無人空中加油機和隱身有人戰機配合,抵消對手的“反介入/區域拒止”能力。

未來或更加註重發揮聯盟作用

拜登政府上臺後,儘管與特朗普政府的執政理念截然不同,但應該依然會堅持“美國第一”的理念,這個也包括軍事上的第一。總的來看,當前美國對華軍事戰略目標有三:一是確保美國相對中國的軍事優勢和主導地位;二是保證美國本土及其盟友的利益;三是遏制中國崛起。這三個戰略目標具有長期性和穩定性,並不會因爲白宮的易主而發生改變。這也意味着拜登政府上臺後,很可能會部分繼承特朗普政府的“戰略遺產”,繼續謀求對華軍事優勢和主導地位。

但是,相對於特朗普政府的“歇斯底里”,拜登政府在具體舉措上可能會顯得更加理性和多元。儘管拜登也認爲 “中國是最大戰略對手”, “大國競爭”的基調不會變化,但與中國展開直接正面衝突的可能性不大,而是會通過“知識產權保護”“科技創新戰略”等看起來相對柔軟的方式取得優勢,而不是採用直接激烈的對抗。此外,拜登一直不認可特朗普的“單邊主義”政策,而主張美國應積極承擔大國責任並積極參與到國際政治和國際社會生活中。因此,未來拜登政府將會在幾個方面進行調整:一是加強與盟友的關係;二是重新參與一些國際組織和國際多邊論壇;三是加強對北約的重視,其對外戰略將繼續向“多邊合作”深入轉變,以增強美在國際社會和國際組織中的影響力和引導力。

從拜登目前確定的國家安全團隊人選看,核心人物如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國家安全顧問傑克·沙利文、國防部長勞埃德·奧斯汀等人的政策觀點都較爲一致,即在外交和軍事政策上更多呈現爲傳統性和專業性,重視發揮規則、盟友的作用,而主張慎用軍事手段。例如,奧斯汀一直強調所謂“戰略耐心”的重要性,認爲“聯盟管理是未來(戰鬥)的核心”。其在2018年接受採訪時就公開表示:“同盟、聯盟和地區夥伴關係是支撐體系秩序以及美國作爲領導者的聲譽和力量的正當性源泉。”這與自由鷹派和特朗普政府的立場形成了鮮明對比。

拜登選擇奧斯汀作爲國防部長,也表明他決心以一種很可能不那麼具有對抗性和更有耐心的方式來加強地區聯盟和夥伴關係,這也將有助於美國謹慎對待軍事競爭可能帶來的軍事摩擦和軍備競賽風險。從這一點來看,藉助於盟友力量進行包圍和遏制,並且謹慎避免與中國發生直接軍事衝突,這應該是拜登政府對華軍事政策的基本立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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