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變異病毒最初被發現時，對於疫苗有效率的擔憂就已經蔓延開來，而如今，這個擔憂終於也成了無奈的現實。

作爲全球已經開始大規模投入使用的幾款疫苗之一，阿斯利康在變異病毒面前敗下陣來，其針對B.1.351變異毒株的效果被證實有限。在全球步入抗疫的第二個年頭時，疫苗已經成了所有人的希望，而這一消息無疑又關上了一扇窗。

南非緊急叫停

阿斯利康新冠疫苗的“失效”被官方證實了。當地時間2月7日晚，南非衛生部召開線上新聞發佈會介紹稱，英國牛津大學和南非研究人員進行的一項研究初步結果顯示，阿斯利康新冠疫苗並不能有效防止南非發現的變異病毒（被稱爲B.1.351或501Y.V2）的傳播。

這一試驗由南非金山大學、英國牛津大學等機構的研究人員合作開展，目的正是爲了分析這款新冠疫苗對B.1.351導致的感染能否發揮有效作用。

具體而言，研究人員招募了2026名平均年齡爲31歲的志願者，輕度感染被定義爲出現至少一種新冠感染症狀。初步試驗結果顯示，在B.1.351變異新冠病毒上觀察到的突變能夠讓病毒在接種了疫苗的人羣中繼續傳播，沒有受試者入院治療或死亡。

鑑於這一研究結果，南非政府因而決定暫緩啓動阿斯利康疫苗接種。畢竟，當前在南非傳播的主要就是B.1.351。

非洲疾控中心數據顯示，南非、摩洛哥、突尼斯、埃及和埃塞俄比亞累計確診病例數居前。其中，南非是非洲累計新冠確診病例和死亡比例最多的國家，當地時間2月7日，南非衛生部確認，當天新增新冠肺炎確診病例2435例，累計確診達1476135例。

501Y.V2於去年底在南非首次報告發現。在去年12月21日的發佈會上，世衛組織衛生緊急項目技術主管瑪麗亞·範·科霍夫證實，南非發現了另一種變異新冠病毒，但它是單獨的變體，與之前在英國發現的新冠病毒變體無關。

彼時，南非科學家理查德·萊塞爾博士就指出，南非出現的新毒株傳播力比英國當地的新毒株更強，對年輕人的影響更大。根據南非誇祖魯-納塔爾省研究創新與測序平臺以及非洲健康研究所的研究結果，501Y.V2的傳染性比原始新冠病毒的傳染性高出20-200%。據不完全統計，截至目前，501Y.V2已經在全球40多個國家報告發現。

據瞭解，南非已接收100萬劑阿斯利康疫苗，原定本月中旬啓動接種。南非衛生部長茲韋利·穆凱茲說，政府會在本月晚些時候啓用其他新冠疫苗，爲醫護工作者接種，政府期望“下週起的4周內收到強生疫苗、輝瑞疫苗”。

不確定的有效率

相較於輝瑞和莫德納分別推出的新冠疫苗，阿斯利康有些姍姍來遲。阿斯利康與牛津大學合作研發的這款疫苗於去年12月在英國獲得緊急使用授權。這是首款在英國獲批使用的新冠疫苗，12月8日起英國政府開始爲民衆接種新冠疫苗。

1個月後，今年1月29日，歐盟委員會批准這款新冠疫苗附條件上市。這是歐盟批准上市的第三款新冠疫苗。彼時，歐洲藥管局評估認爲這款疫苗具有可靠的安全性，對18歲以上人羣的保護率達到59.5%。

根據歐盟於阿斯利康簽署的合同，歐盟將獲得4億劑阿斯利康的疫苗。而如今，這一效果有限的數據無疑是讓阿斯利康陷入了不利的境地。對於阿斯利康的全球供應量以及可能受到的潛在影響，北京商報記者聯繫了阿斯利康方面，不過截至發稿暫未收到具體回覆。

好在，雖然在501Y.V2面前敗下陣來，但針對另外一種變異毒株——在英國發現的變異病毒B.1.1.7，阿斯利康和牛津大學共同研發的這款疫苗仍然有效。

當地時間5日，牛津大學新冠疫苗項目研究員安德魯·波拉德說，在英國所作研究的數據顯示，“這款疫苗不僅對起初的新冠病毒有效，而且對變異病毒B.1.1.7有效”。這一研究的樣本採自去年10月至今年1月中旬。

另外，根據阿斯利康方面的回應，在針對501Y.V2的研究中，選取的目標人羣平均年齡較爲年輕，他們本身感染目前的變異病毒後出現重症、住院甚至死亡的風險就相對較低，因此研究團隊此次未能針對重度感染等評估阿斯利康疫苗的有效性。針對重症和住院病人的效果研究還將持續。

疫苗專家陶黎納分析稱，南非變異毒株的變異部位可能正好是在疫苗的作用位點上，現在的多數疫苗是拿病毒的S蛋白來做，如果是S蛋白的RBD區域中發生變異，就可能因此導致疫苗有效力下降。

“牛津大學和阿斯利康已經開始改進疫苗，從而讓它能夠應對這種變異病毒。臨牀試驗將加速開展，以期秋季可以供貨。”阿斯利康發言人在回應中表示。

變異的威脅

不止是阿斯利康一家面臨着病毒變異的考驗。畢竟，變異毒株已經在全球蔓延開來。

當地時間2日，世衛組織發佈的每週流行病學報告指出，80個國家和地區已出現在英國發現的新冠病毒變異株B.1.1.7，41個國家和地區已出現在南非發現的新冠病毒變異株501Y.V2，10個國家和地區已出現在巴西發現的新冠病毒變異株P.1。

更要命的是，部分新冠病毒變異株的傳染性可能更強。英國公共衛生部的一項研究顯示，B.1.1.7比其他形式的病毒的傳染性高出30%-50%。

在此背景下，已投入接種的疫苗如臨大敵。“這就像足球比賽下半場的換人，”世界衛生組織衛生緊急項目負責人邁克爾·瑞安說，“會給病毒一些新能量、新動力，增加了面臨的挑戰。”

莫德納公司的研究顯示，莫德納疫苗產生的抗體針對B.1.1.7的保護效力沒有產生顯著影響，但在對501Y.V2時的有效性降低了6倍，不過仍高於預期的保護水平。爲此，莫德納開發研發一種新疫苗以作爲對抗501Y.V2的強化劑。

至於輝瑞和BioNTech共同研發的疫苗，輝瑞方面則在對北京商報記者的回應中表示，近期的一項研究顯示，接種輝瑞/BioNTech新冠疫苗後產生的抗體可以有效中和SARS-CoV-2，而這種關鍵突變出現在兩種具有高度傳染性的菌株中。但需要進一步的數據來監測疫苗在預防針對變異新病毒的有效性。如有需要，會繼續對疫苗進行研發更新。

“現在可能有兩種解決辦法，一是根據這個變異的蛋白單獨做成新的疫苗，二是開發成二價疫苗。”陶黎納表示。

此外，陶黎納也建議，國際上對病毒的變異要加強監測，如果監測到變異株已經廣泛流行，且構成嚴重威脅的話，就需要啓動疫苗更新計劃，不過目前看來，科學界可能尚未對危險程度達成共識。畢竟，現在的疫苗雖然部分有效力降低了幾倍，但並未失效，有些加大劑量還是可以達到類似效果的。

醫藥行業評論人譚亞娣則指出，新冠疫苗的上市是比較倉促的。比如，輝瑞給出的有效性僅限於試驗接種第二劑疫苗後的一個時間點的統計，且大多是針對重症的，因此對於保護期的時間長短暫時沒有具體的數據，也沒有跟蹤統計，並且臨牀試驗控制比較嚴格，但現實生活中不可控因素比較多。所以，疫苗的數據並不完善，如果按照過去的標準，現在的疫苗並不成熟。

不過，邁克爾·瑞安同樣也表示，即使新冠病毒未來能進化到讓疫苗失去作用的程度，世界各國目前的研究成果也足以支持我們“快速調整疫苗”，當前疫苗研究水平和對病毒的掌控程度比預想的高。

北京商報記者 陶鳳 湯藝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