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第一股”如涵控股從美股退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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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鍾微

來源:連線Insight(ID:lxinsight)

上市僅兩年的“網紅第一股”如涵,最終還是走上了私有化的道路。

美東時間4月21日盤前,如涵發佈公告稱,以不到3億美元的市值,如涵控股被創始人組成的財團私有化,私有化價格爲3.5美元/ADS,公司即日起從納斯達克退市。

如涵於2020年11月24日宣佈收到私有化要約。在私有化要約前披露的股東權益中,多名創始人的持股相比2020年7月末大幅上升:包括創始人及大股東馮敏的持股從25.3%上升到30.9%、孫雷的持股由12.6%上升到16.5%等。

值得注意的是,作爲如涵最重要的簽約網紅之一張奕(網名:張大奕)持股未變動,僅持有13%的股份。

張大奕是國內網紅經濟萌芽時湧現的第一代網紅,她崛起於新浪微博主導的圖文時代,通過在平臺上聚焦流量,向淘寶店鋪導流,達成了銷冠的成績。踩在時代節點上的張大奕,也成爲了當時最具代表性的網紅。

而後,乘着張大奕造的東風,如涵也順勢成爲網紅第一股。

如涵和張大奕都曾踩準了時代的節奏,但也在接下來網紅經濟的劇烈變化中,一次次錯過了風口:先是短視頻、內容社區等平臺,後是直播電商,如涵一直在打造KOL矩陣,但在各個新興領域,一個“能打”的網紅也沒有。

張大奕一直是如涵的“保命符”,作爲貢獻主要營收的網紅,她助推如涵上市。

但一個無力挽回的現實是,張大奕的影響力越來越弱了。屢次捲入抄襲爭議、未能趕上直播電商風口,再加上桃色事件影響,張大奕的網紅光環逐漸消失。

而如涵還依然沒有“成人”,儘管多番嘗試,但沒能擺脫過度依賴張大奕的局面。

不過,現在如涵急於和張大奕撇清關係,在如涵的財報裏,張大奕已成爲影響業績的角色,這一“甩鍋”舉動,也一度引起外界的討論。

可想而知,如涵和張大奕的蜜月期幾乎走到了終點,而沒有了張大奕,未來如涵靠什麼繼續往前走?

“巨嬰”如涵

在網紅經濟萌發的時代,無論是轉型淘寶店而後又加入淘女郎的薇婭,還是在專櫃做導購的李佳琦,都沒能引起太多關注。

另一邊,當時作爲第一網紅的張大奕,成爲了從淘女郎裏走出來最成功的網紅範例。

“淘女郎”這個如今不常提起的概念,是淘寶在2010年上半年便推出的平臺,之後這一平臺迅速成爲全國最大的網模基地,在當時也曾掀起一股潮流,淘寶賣家開始啓用模特,極大地促進了生意成交。

張大奕與馮敏的第一次合作便是起源於此,當時她受邀擔任馮敏與妻子創立的淘寶店鋪“莉貝琳”的專屬模特。

張大奕卻不滿足於只做一個模特。2014年,張大奕與馮敏一起開設的“吾歡喜的衣櫥”在淘寶上線,憑藉張大奕那些年在社交媒體上積累的人氣、粉絲,一年之內淘寶店等級就升到了四皇冠,銷量登上淘寶服裝品類榜首。

次年,莉貝琳又更名如涵,當時這家淘寶女裝店的增速已經放緩,馮敏決定培養有一定號召力的KOL,而張大奕正是他選中的人。

張大奕加入如涵的第二年,後者便獲得資本的認可。2016年,阿里巴巴便以3億元人民幣,入股張大奕所在的杭州如涵控股股份有限公司,成爲第四大股東。

在張大奕的全盛時代,如涵是乘着東風前行,享受到了第一波網紅經濟的紅利。其可以完成從淘寶店鋪到MCN機構的轉身,張大奕也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不過,隨着時間的流逝,如涵對張大奕的依賴日漸嚴重。

根據如涵財報,2017-2019財年,如涵控股在電商平臺分別實現了12億元、20億元和22億元的GMV。而張大奕店鋪的收入貢獻佔比從2017財年的50.8%,提升到2018財年的52.4%,再到2019財年的53.5%。

如涵漸漸成爲張大奕的“私人工作室”,儘管它也曾大量擴充自己的網紅矩陣、培育頭部網紅,但一直沒能複製出下一個張大奕。

如涵漸漸成爲一個離不開張大奕的“巨嬰”。

但實際上,張大奕並非如涵管理層。雖然張大奕是如涵控股聯合創始人、CMO,但並不在董事會名單中,無論是如涵私有化,還是其他重要決策,張大奕都沒什麼決定權。

而從2020年開始,如涵的“去張大奕”化引起了外界的大量討論。

2020年4月,淘寶和天貓總裁蔣凡被爆與如涵當家網紅張大奕有不正當關係,旋即市場質疑蔣凡是否對如涵進行利益輸送,張大奕和如涵也因此受到嚴重的輿論危機。

在擴充網紅數量、扶持頭部網紅的一系列動作後,如涵在2020年6月發佈2020財年第四季度和全年業績報告時,首次未披露張大奕對如涵整體GMV的貢獻情況。

實際上,此時如涵培育網紅的能力還未能凸顯,其他網紅依然撐不起公司營收,但如涵已經急於“撇開”張大奕。

“去張大奕”化後,如涵近期的一系列操作更有“甩鍋”的嫌疑。

在2020年二季度財報中,如涵提到某項獨家合作權的資產減值5320萬元,而這項損失源自“一位自2020年4月以來飽受負面報道之苦的頭部KOL”。

此後的三季度財報中,如涵再次提到,“自2020年4月以來,頂級KOL遭受負面宣傳,網店產生的產品銷售大幅下降。”

作爲主要營收支撐,張大奕的形象跌落自然影響了如涵的財報,但歸根到底,如涵今日的境況,還是因爲它自己。

固守“張大奕模板”,如涵一次次錯失風口

除了張大奕,如涵旗下還有靠抖音出圈的溫婉等許多網紅。如涵一直非常重視挖掘網紅,不僅成立了培養和服務網紅的如涵文化,還專門成立了泛娛樂部門,去發現一些潛在的網紅“原石”。

而且,如涵還有一個絕佳的“模板”可以參照。張大奕曾在接受採訪時提到,如涵在開辦第一家店鋪時就設定了“樣板間”的定位,以帶動新店鋪的成長。“如涵的戰略很清晰,孵化紅人是必經之路。這也決定了頭部的價值必須做得非常高。”

這些年,張大奕的微博和店鋪內容也明顯發生了變化。“吾歡喜的衣櫥”和張大奕的官方認證微博上,大部分的照片都是來自其他網紅。只有在微博小號上,才能找到張大奕的存在感。另外,張大奕的直播間,大部分時候都是她與其他網紅一起完成直播。

即使讓張大奕這麼“奶”新人,在如涵五年的發展歷程中,也始終未能打造出“第二個張大奕”。

遵循舊模式,是如涵犯的重要錯誤。

在張大奕崛起的過程中,微博扮演了重要的角色。2016年,微博最具商業價值紅人前十名中,有四位經營着自己的服裝淘寶店,張大奕是其中之一。

她在2010年便註冊新浪微博,也在數年後深挖這一社交平臺的價值,爲自己的淘寶店營銷推廣。早年從事的雜誌模特工作,也幫助了張大奕在圖文媒介爲主的時代,通過分享服裝穿搭迅速走紅。

這一現象的歷史背景是,阿里巴巴早在2013年4月便收購了新浪微博18%的股份,成爲其第二股東。而收購事件發生後,一大批女裝網紅店通過微博聚集流量,也能將流量導入淘寶,爲店鋪創收。

翻開張大奕的微博,這些年,基本被新產品鏈接、轉發買家秀、生活記錄、直播以及各種有獎活動的內容佔據,張大奕一直將微博作爲重要的營銷平臺。

而時代已經改變,張大奕原本依託的唯一流量平臺微博正逼近流量紅利的天花板,更多新興的風口產生,網紅經濟的競爭變得更加激烈。

而長期以來,如涵旗下的網紅,走得都是電商、開店的變現路線。

如涵在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臺,小紅書等新型內容平臺上,纔剛剛開始佈局。對直播電商的嘗試也太晚了。

因此,直到如今,如涵也沒能培養出一個“薇婭”或是“李佳琦”。

張大奕努力扮演了“第一網紅”的角色,併爲如涵注入了最重要的力量。不過,她未來再也“奶”不動如涵了。

張大奕力不從心

如涵一次次錯失風口,沒有一個能打的網紅,但更危險的是,它也沒能保住張大奕“頭部的價值”。

這些年,張大奕的商業價值幾乎被消耗殆盡。

隨着網紅競爭逐漸激烈,張大奕在主陣地微博的影響力明顯減弱。

從2016年開始,微博最具商業價值紅人中,開服裝淘寶店的紅人一直佔據着重要的席位,但也可以看到不斷有新的網紅搶走座次,張大奕連續兩年進入前十後,於2018年消失在了榜單中。

而次年就是直播帶貨的興起之年,薇婭、李佳琦等頭部主播的崛起,預示着下一個時代來臨。

早年流量被瓜分時,張大奕也曾試水直播帶貨,但在當時這一模式剛剛興起,張大奕提出質疑,“比拼時長的直播模式會讓大家產生審美疲勞,我覺得雙十二之後,這個模式會有改變,因爲直播的轉化率在降低。”

做出判斷的張大奕,也錯失了這一風口。

多年以後,2019年3月,張大奕出現李佳琦的直播間裏,推銷自家的洗面奶,幾乎10秒的時間,1萬支洗面奶產品被賣出。

也許是這場直播的影響,幾個月後,張大奕便在微博宣佈,要下場直播的消息,她說:“之前一直把很多品牌拒之門外的我,要開啓自己的新領域了。”

桃色事件爆發後,頂着議論與罵聲,張大奕也照舊出現在了店鋪的直播間,傾盡全力賣貨。

不過,張大奕的入場不僅沒能撼動薇婭、李佳琦的位置,也沒能幫助如涵闖進直播帶貨的風口中。

多年以後,再次嘗試直播帶貨,張大奕的成績甚至不及同是初代網紅的雪梨。胖球數據顯示,截止2021年4月20日,張大奕最近30天的帶貨額是5187萬,而雪梨最近30天的帶貨業績高達10個億。

力不從心的張大奕,近年來從網紅轉向“幕後”。據如涵的說法,幕後選品、產品規劃、拍照等工作,都是張大奕負責,而她希望自己個人光環可以慢慢淡化,最終將品牌延續下去。

張大奕旗下已經孵化4個自有品牌,但也遭遇了一些麻煩。打版CPB事件發生後,在自營商品陷入抄襲爭議時,張大奕反罵設計師“版權婊”,曾引起了不小的爭議。

在抄襲爭議中,張大奕的品牌形象受損,如涵的自營貨品的銷售顯然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在張大奕自有品牌發展受挫的情況下,如涵也“倒戈”式地調整了模式。

如涵逐漸希望從自營電商模式向第三方營銷服務業務轉型。等於說,是要將一直支撐着如涵電商業務GMV的張大奕,漸漸發展成可以輸出方案的“導師”,爲更多方服務。

一直以來,如涵主要有兩個業務板塊,即自營電商業務和第三方營銷服務(平臺業務),而後者指的是讓簽約網紅爲第三方店鋪商家提供營銷服務,帶動其他店鋪的銷售增長,並從中收取服務費用。這也被如涵視爲提高如涵毛利、控制成本的解藥。

這一轉型也體現在如涵的財報中,2019年第四季度服務收入增速驚人,同比增長154%達到1.107億元。來自服務的營收佔比也從2018年年底的11%增長至2019年年底的23%。

不過,直到目前爲止,這部分的營收佔比還沒超過張大奕店鋪帶來的營收。

另外,此前如涵曾花費了大量投入去做供應鏈,強調自己並非一家簡單地孵化網紅的MCN機構,但如今,縮減自營業務的同時,如涵在供應鏈上原有的優勢也不再重要了。

回過頭來看,即使是在如涵頂着“網紅經濟第一股”上市的高光時刻,資本市場也馬上給它敲響了警鐘,它上市即暴跌37%,就是在提醒它前路難走。

在上市後的兩年時間裏,如涵控股的股價一路跌跌不休,最低點時跌到2.26美元,不及上市時發行價12.5美元的零頭。

而如今如涵已正式宣佈完成私有化交易,即日起從納斯達克退市,其完成私有化前的最後一個交易日僅以3.4美元/ADS收盤。

這幾年,如涵在不斷衰落的焦慮中掙扎,但還是沒闖出新的天地,屬於張大奕的時代早已過去,如涵還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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