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中的繪旅人》10月23日全平臺公測開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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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曹楊

來源:深燃(ID:shenrancaijing)

接個吻需要花幾十塊,買一件衣服幾百塊,抽個卡有可能上千……

你以爲這是在追星?不,這其實是在和“紙片人”談戀愛。

所謂“紙片人”,是指二次元動畫或者遊戲中的角色,這類作品往往是平面的,人們會把裏面的角色稱作“紙片人”。

“和紙片人談戀愛”這個詞,從2017年就開始流行了。當年,《戀與製作人》這款遊戲橫空出世引爆網絡,主要面向年輕女性用戶,玩家可以在遊戲中與四位俊美的虛擬男主談戀愛,劇情主要依靠與男主的親密度增加來推動。

《戀與製作人》這款IP的成功,一度帶動了整個戀愛經營類遊戲市場的發展。近幾年,各大遊戲廠商紛紛推出自家的戀愛向手遊,比如《未定事件簿》、《時空中的繪旅人》、《光與夜之戀》等等,這類遊戲往往畫風精美、情節細膩,吸引着衆多玩家。

爲了和紙片人談戀愛,玩家們花式進行“愛的供養”,豪擲千金、狂買周邊……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一些玩家發現,這類遊戲越來越貴了。有網友在微博上吐槽:“真人又傷感情又傷錢,但紙片人是碎鈔機”、“誰想到苦哈哈的打工人,還要養華銳集團的總裁李澤言(《戀與製作人》男主角之一)……”

爲什麼有年輕人選擇和紙片人談戀愛?爲什麼會這麼貴?究竟貴在了哪裏?

養紙片人越來越貴,玩不起了

還在讀大四的學生林娜發現,越來越養不起紙片人了。

三年前,她看到《戀與製作人》的廣告後,隨手下載了這款遊戲,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地沉浸其中。“男主角外形養眼,聲音特別好聽,而且劇情非常有代入感,很上頭。”她對深燃回憶。

在和紙片人談戀愛的道路上,能走多遠實際上是由花多少錢決定的。林娜算了一下,她每個月在紙片人身上花的錢有上千元,三年下來花了三萬多。這對於還在上大學的她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她還明顯感覺到,需要花錢的地方越來越多。

據她介紹,以《戀與製作人》爲例,在遊戲的設定中,玩家只有不斷地過關才知道後面的劇情,但是如何開啓新的關卡則需要玩家去抽取卡牌。不同級別的卡能抽到的概率不盡相同,抽到R卡牌的概率是88.8%,抽到SR卡牌的概率差不多爲9.2%,而SSR卡牌更爲稀有,只有差不多2%的概率。

另一位玩家布丁對深燃指出:“平時不少玩家更願意靠運氣抽卡。但特殊活動下的限定卡,畫風精美,而且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所以很多人會選擇氪金。”

林娜發現,現在的遊戲公司往往花式套路玩家。比如,以前大部分公司推出的都是抽SR卡牌活動,現在大部分都是SSR卡牌活動。最開始的時候一個節日只有一張卡,現在爲了一碗水端平,每個男主角都有卡,一次基本就是四張卡或者五張卡。

以春節的限定活動爲例,《戀與製作人》將兩張SSR和兩張SR的卡放在許願池(即抽卡池)一起抽。根據官方說明,單次抽到SSR的概率只有1.5%。有人計算過,如果抽到限定SSR,基本上要至少抽500次。玩家爲了獲得抽卡的機會,就不得不充錢。“這種設置就是相當於要玩家氪金。”林娜吐槽到。

但是遇到特別喜歡的或者好看的卡,不少玩家就瘋狂了起來,甚至爲了一張卡而豪擲千金。大三學生小璐就在這次春節系列中,爲了一張限定卡,一口氣抽了300多次,氪了2000多塊錢,最後才抽到了自己想要的卡。

除此之外,有時候遊戲公司推出的活動更爲直白一點,就是讓玩家拿錢換卡。比如他們有時候會推出累充限定卡活動,相當於只要充夠多少錢,就能獲得這張卡。

林娜介紹,比如某張限定的SSR卡可以在某段時間通過花錢得到,但是需要累計充值388元,作爲all黨(即選擇和每個男主談戀愛),林娜直呼自己喫不消了。

除此之外,在她看來,遊戲公司會變着花樣引導用戶抽卡,比如《戀與製作人》每個月都會出相應的活動,推出限定卡,聖誕節會出聖誕卡、情人節會出婚卡。

隨着推出的卡種類越來越多,卡的等級也越來越高,玩家需要充值的金額也水漲船高。

2020年開始,《戀與製作人》推出了SP卡,玩家必須得累計充值588元才能獲得。今年年初,《戀與製作人》一口氣推出了5張男主的SP卡。“588元一張,這對於不少還在上學的玩家來說算是半個月的生活費。”一位玩家發微博吐槽。

不止是《戀與製作人》,玩家嗅嗅發現,她玩的另兩款戀愛向遊戲《未定事件薄》、《時空中的繪旅人》,基本上都是類似套路。她覺得太燒錢,一度把暱稱改成了“沒有感情的氪金人”。

《時空中的繪旅人》的玩家聞舟介紹,這款遊戲中有一個叫做扭蛋的設計,其邏輯和《戀與製作人》差別不大,只有5%的幾率抽到SSR。最近的一次活動中,聞舟發現,抽到SSR的概率越來越低,“之前可能充個二三十塊就能抽到SSR卡,現在充了80塊錢纔出一張,而且還是歪卡(即抽出來的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張卡)。”

不止是抽卡,遊戲公司還順勢推出了周邊產品,進一步吸引玩家剁手。深燃在《戀與製作人》遊戲出品公司的天貓旗艦店上搜索,發現一款海報收納冊79元,一隻毛茸玩偶260元,白起(遊戲男主人公之一)的粘土人手辦269元……不少玩家,在遊戲裏氪完金,出了遊戲繼續氪。

“養紙片人=氪金抽卡+心動周邊,我玩三個遊戲所以還要乘以三。”嗅嗅無奈地對深燃說道:“玩遊戲比追我的牆頭小偶像們費錢多了。我給愛豆(即偶像)最多也就買兩本雜誌。”

和紙片人談戀愛,圖個啥?

很多人最開始玩這類遊戲時,是被畫風和劇情吸引。一位資深玩家指出,“當然,還有聲優。”

聲音是戀愛類遊戲的特點之一,經常會有一些CV(即聲優,也就是指爲某個角色獻聲的人)專門爲角色配音,很多玩家是奔着自己喜愛的CV去的。聞舟接觸到三個戀愛類遊戲,都是因爲她喜歡的CV配了音。

在外界看來,和紙片人談戀愛虛幻又燒錢,非常不現實。但是參與其中的玩家不這麼認爲。

一些玩家明確指出,自己並不是二次元禁斷綜合症(又叫紙性戀,指只對ACGN中的虛擬角色產生感情,對現實世界的人沒有興趣的狀態)。

聞舟稱,“玩這些遊戲,我可以體驗不同的劇情人生。我不是現實和虛擬世界分不清,相反遊戲裏有很多優秀的紙片人,他們相當於是我的偶像,我正在爲自己的偶像努力變成更好的人。”

在布丁看來,現實生活中不會再有像自己的紙片人男友一樣溫柔細心,同時還清新不油膩的男生了。和紙片人相處,還不用苦心經營,普通情侶中出現的嫉妒、爭吵、意見不合都不會出現。

布丁主要的攻略對象是《戀與製作人》裏的白起(攻略即拿下拿住,讓男主喜歡上自己),在遊戲的設定中,白起是一名特警。布丁和白起互動時,意外地發現這位看上去嚴肅認真的特警私底下非常溫柔:“他出任務會提前告知你,而且知道你會擔心,他會說‘等我回來’。因爲怕你擔心他而睡不着,不管多晚,他都會發短信告訴你,他結束任務了。”

布丁向深燃坦言,其實就像追星一樣。“你喜歡一個人,你買他的周邊有什麼不對嗎?而且,虛擬人物不會塌房(即曝出一些負面消息),相當於自己花錢購買了讓自己開心的產品。”

因爲遊戲的劇情和設置做到了足夠的情感連接,除了能夠與虛擬紙片人談戀愛外,不少玩家非常在意紙片人的陪伴。小月從初中一直玩這類遊戲到高中,現在她很少長時間玩了,但是依舊會不時打開看看。“很難停下來,因爲我發現朋友和戀人總是會離開的,但是紙片人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小月表示。

和紙片人進行一場模擬戀愛,這究竟是逃避現實還是資本收割戀愛腦,不同研究者有不同的結論。

人類學家帕特里克·加爾佈雷斯(Patrick Galbraith)進行了大量研究,他指出,模擬戀愛遊戲給人提供了一個相對安心的環境,不必擔心在一段感情中誤讀對方的暗示或遭到拒絕。

甚至,在另一方面,這類遊戲反而對於玩家來說是正向的情感體驗。北京大學新媒體研究院相關研究報告認爲,以《戀與製作人》爲代表的 “乙女向”手遊,某種程度上爲玩家打造了“情感烏托邦”——從數字虛擬空間中體驗情感快樂。

密歇根州立大學文學博士、杜克大學文學與歷史系榮譽教授珍妮斯·拉德威在她的專著《閱讀浪漫小說》一書中寫道,閱讀浪漫小說是女性在日常生活中無法得到滿足的心理需求的一種補償,讓女性代入小說女主角獲得情感呵護,並且在虛擬的世界中獲得更廣闊的社會空間。

如今這種對現實的對抗方式,則轉換成了虛擬戀愛遊戲。

不過,也有觀點認爲,在虛擬世界中的經歷,始終無法代替真實生活體驗,因此不應該過度沉迷於這類遊戲,更不應該藉此逃避與外界的交往。

遊戲公司有多賺錢?

這類“女性向戀愛遊戲”,也叫“乙女遊戲”。

所謂乙女,來源於日文,意思是“純潔的未婚女孩”,對於愛情充滿了幻想和憧憬。最早的乙女遊戲可以追溯到1994年光榮公司開發的《安琪莉可》。

乙女遊戲的設置套路大體相似,玩家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和不同遊戲中的紙片人男主互動,培養親密度,從而“攻略男主(即拿下男主)”。

在中國,乙女遊戲在2017年以前都是一片空白,直到疊紙遊戲公司推出了《戀與製作人》,在短短一個月內突破700萬人次下載,累計流水超2億元。

這款遊戲深深打動了年輕女性。根據極光數據的統計,《戀與製作人》玩家裏94.2%是女性,其中,19歲以下的用戶比例達到了15.8%。即便是在發行四年後的今天,《戀與製作人》這款遊戲依舊熱度不減。

遊戲廠商們看到了機會,也開始紛紛入局。比如風靡全球的國產遊戲《原神》遊戲製作方米哈遊,在2020年推出了戀愛推理遊戲《未定事件簿》。互聯網大廠們也有所嘗試,在2020年,網易推出了《時空中的繪旅人》,同年騰訊首度曝光《光與夜之戀》,完美世界、字節跳動旗下的朝夕光年也相繼推出了《夢間集天鵝座》、《靈貓傳》。

一位遊戲製作人過過對深燃表示,乙女遊戲確實很火,在戀與製作人出圈的時候,自己的公司也曾考慮要推出一款相應的遊戲,但是最後作罷。

過過指出,從宏觀來說,儘管最近這兩年乙女遊戲破圈了,但是乙女遊戲的市場用戶依舊特別少,中國市場大概有不到兩百萬核心用戶,但其相應的開發成本和其他品類的遊戲相比並不會更低。微觀上來說,這個品類的用戶特別地“挑剔”,畫面、劇情、聲音都做得很精緻,才能讓他們買單。

這也就意味着,如果想要推出一款乙女遊戲,公司需要一個既懂戀愛遊戲又懂用戶需求的製作人。這對很多公司來說是個挑戰。“如果做不到市場頭部,利潤率就不夠,除非團隊製作人特別有把握,否則大家不敢輕易嘗試。”過過指出。

目前來看,乙女遊戲的市場依舊存在機會。據《2019年中國遊戲產業報告》的數據,我國女性玩家已經突破3億,佔所有玩家的47%。但是繼《戀與製作人》之後爆款遊戲依舊沒有出現,很多遊戲基本上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即便是乙女遊戲中的王牌遊戲《戀與製作人》,最近也漲勢回落,據 “國產二次元手遊觀察”統計數據,2020年這款遊戲的流水收益爲5.2935億元,相較於2019年減少6526萬元。

如何吸引用戶,讓遊戲破圈,甚至是付費氪金,依舊是乙女遊戲團隊需要思考的問題。

過過指出,現在乙女遊戲的收費模式主要分爲兩種,一種是內容收費,比如賣故事結局、賣劇情章節;另一種則是賣美術和人物養成,比如《戀與製作人》主要依靠男主養成、卡牌抽取、打榜競爭。

乙遊並非競技類遊戲,比較依靠在忠誠用戶身上挖掘價值,“業界現在也是往這個方向發展的,公司們爲了生存,會經常出一些活動、設置一些環節,進一步薅老用戶、忠誠用戶的羊毛。玩家們天天喊着紙片人太貴也是這個道理。”過過說。

*題圖及文中配圖均來源於@戀與製作人。應受訪者要求,文中林娜、布丁、小璐、小月、聞舟、過過皆爲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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