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新浪財經 劉亞丹

編輯 | 韓大鵬

很多人記得,他們一年喫過幾次海底撈;

但很少有人想起,他們喫過幾頓呷哺呷哺

在火鍋業競爭激烈的當下,這個看似古老的IP,似乎已被年輕人遺忘……這種迷失同樣體現在業績上,它正迎來至暗時刻!

不久前,呷哺呷哺接連傳出人事巨震——公司建議罷免執行董事趙怡,同時其主營子品牌湊湊CEO張振緯也在今年4月離職。呷哺呷哺的財報顯示,其2020年營收、淨利雙降,衆多資本相繼離場……

受上述因素影響,呷哺呷哺股價自2月以來持續暴跌,短短4個月市值由最高點“蒸發”約200億港元。

呷哺呷哺,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接二連三的巨震,是戰略調整還是高層內部分裂?

獨攬大權是禍根?

6月14日晚間,呷哺呷哺公告,董事會決定召開股東特別大會,建議罷免趙怡的執行董事職務,公告稱:“趙女士的管理方式及理念與董事會其他成員存在重大差異”。

而就在上月20日,趙怡剛被解任呷哺呷哺行政總裁職務,公司當時的解釋是:“由於本集團若干子品牌的表現未能達致董事會預期。”

外界認爲,相比於一般上市公司高層因“個人原因”離職的公告,呷哺呷哺對趙怡的兩次離職公告,略顯不近人情。

據公開的媒體報道,趙怡在5月份被公司臨時通知解約,也僅僅比公司對外公告早一天,當時趙怡還是在高鐵上接到通知要開電話會議。

在網上,流傳着一份疑似爲趙怡被通知開會後的朋友圈發文,該文寫到:“告知對方本人在火車,人太多,不利於重要會議,缺少對會議的基本尊重。對方是在‘兒童’本性,執意要開,出於職業只能在衛生間關門一小時……兒童以爲別人搶他玩具,其實視野太窄,沒看到各類玩具繽紛幻彩。”

對於上述信息,新浪財經多次聯繫呷哺呷哺媒體事務部負責人覈實此事,截止發稿前,對方未給予回應。

分析後不難得知,上文中的“兒童”或許指的是創始人賀光啓。

在業內,賀光啓的風評並不算好。一位接觸過賀光啓的業內人士告訴新浪財經:“老闆(賀光啓)的顧慮比較多,不太容易相信別人,這個確實不是我一個人的觀念,也是很多業內人的觀點。”

另一位呷哺呷哺離職的前員工對此表示贊同,他直言道:“賀光啓對高管實用主義,只相信臺灣人,思想傳統,不容不同意見”。

本月初,呷哺集團董事長、行政總裁賀光啓在內部公開信中稱,2021年上半年集團內部經歷重大人事變動,屬於“對於不適合的人進行適當的流動”。而這“不適合”的人,也自然包括被罷免的趙怡。

作爲輔助呷哺呷哺上市的老員工,趙怡於2012年加入呷哺呷哺擔任首席財務官,主要負責審覈、會計、財務管理及資訊科技相關事務。此前她任職於百事食品、聯合利華、索尼愛立信、麥當勞等知名企業。在趙怡的推動下,呷哺呷哺於2014年12月17日在香港主板上市,成爲“火鍋第一股”。2019年,趙怡升任CEO,當時的主要使命是完成企業主品牌的升級換代。

“這種高層變動,某種意義上,說明老闆還是帶着比較傳統的思維。他的思想和價值觀念,與後面空降帶有國際性視野的職業經紀人之間會有衝突。趙怡在呷哺呷哺待了9年,從CFO升任到CEO,說明曾經也受到過認可,對呷哺呷哺也做過貢獻。目前公告裏用這麼嚴重的詞句,說明公司老闆的格局、心胸還是不夠的,缺乏對職業經理人最起碼的尊重。”一位不願具名的業內人士認爲。

無獨有偶,湊湊功臣兼CEO張振緯也於今年4月離任,公司也並未提供新任命時間表。有消息稱,張振緯離職的導火索,是呷哺呷哺集團強行把湊湊的開發、供應鏈、財務人員抽調到集團總部。

根據呷哺呷哺年報,2020年,呷哺呷哺實現收入54.55億元,同比減少9.5%;淨利潤1.31億元,同比下滑67.1%;歸屬股東淨利潤183.7萬元,同比大幅下降99.36%,已經在盈虧邊緣徘徊。

3月中旬,高瓴資本旗下兩大基金將合計持有的近1.14億股呷哺呷哺股份全部清倉;同時,大摩也將自己手中持有呷哺呷哺的1.04億股份,減持到0.12億股份,套現超10億元港幣;之後其他機構投資者也陸續加入了減持行列。

“不用排隊,因爲人少!”

呷哺呷哺的“滑鐵盧”,不僅表現在人事及營收層面,其客戶體驗度亦在不斷下降。

曾幾何時,對於火鍋愛好者來說,呷哺呷哺是快捷、實惠的首選,尤其受到學生羣體的青睞,那幾年呷哺呷哺不愁顧客,巔峯時期部分門店翻檯率一度可以高達一天7次。

李耀媛在北京上大學期間,就喜歡和同學去喫呷哺呷哺,曾經一頓只要35多元就可以管飽。呷哺呷哺成爲她每月的打卡地,排隊一小時也是常事。“因爲在小火鍋中,它的味道還是不錯的。每次回學校,都想要先去喫一次呷哺,那時候有朋友出國唸書,都還會懷念他們家的麻醬”,李耀媛回憶。

而如今,再次提及呷哺呷哺,李耀媛則顯得有些排斥。“價格越來越貴!現在70元都不一定能喫飽了,肉也沒有太好。畢業之後,就覺得low了,慢慢就很少去了。”

漲價的背後是呷哺呷哺的轉型策略,自2017年開始,呷哺呷哺就在賀光啓的帶領下,從快餐轉型休閒正餐,但這條轉型之路並不順利——門店改造、降低U型吧檯、增加聚會餐桌、引入茶吧等等,一系列動作之後,呷哺呷哺的價格也隨之不斷上漲,讓呷哺呷哺快捷、實惠的定位變得模糊不清,翻檯率也越來越低。

於此同時,市場湧現出以小輝哥爲代表的 “小火鍋”,對呷哺呷哺來說,也是不小的衝擊。

另一位食客直言道,“呷哺呷哺的一人小火鍋模式當時是一種創新,但是這種創新很容易被模仿。這些年,這種單人的火鍋已經非常普遍了,很難成爲呷哺的競爭力”。

而近幾年,火鍋賽道更加細分,巴奴火鍋以“毛肚”爲特色、撈旺以豬肚雞爲主打,在市場上皆佔一席之地;海底撈等業內龍頭以及賢和莊、上上謙等自帶明星流量的新晉火鍋品牌也在搶食火鍋市場。

據窄門餐眼數據庫統計,在2018年底全國的火鍋門店數量不足40萬家,截至2020年9月底,全國火鍋實體店總數增至58萬餘家。

近日,新浪財經記者來到北京海淀區一家店齡超過9年的呷哺呷哺老店。下午6點半左右,店裏只有3桌客人,尤其是“一人鍋”吧檯座位,完全沒有客人。“生意一般般,不能說是疫情的影響,原因有很多”呷哺呷哺店員告訴新浪財經。如很多消費者反饋的一樣,店裏的員工會在顧客點餐之後,就要求買單,在“先享受後消費”的當下,這種先買單的行爲被人詬病,且多年未改。

根據財報,2017年-2020年,呷哺呷哺客單價分別爲48.4元、53.3元、55.8元和62.3,價格持續上漲。呷哺呷哺的底層核心競爭力是“快”和實惠,但是在失去這兩個優勢之後,呷哺呷哺自然也失去此前以年輕用戶爲主的核心客羣。

財報顯示,2017-2020年呷哺門店總數分別爲759家、934家、1022家和1061家,增速明顯下大幅下滑;於此同時,呷哺呷哺翻座率也在逐年下降。2020年,呷哺的翻座率爲2.3次/天,較2019年的2.6次/天有所下降;同期海底撈2020年的翻檯率是3.5次/天,2019年的翻桌率是4.8次/天。

一直以來,呷哺呷哺也面臨走出北京,向外擴張的問題。但是,它的“南下”征途並不盡如人意。2019年呷哺呷哺上海門店58家,較上年不增反降,且上海門店的翻桌率一直遠低於北京。

呷哺呷哺在年報中提到,歷史上門店大部分集中在北方地區,導致營運佈局失衡,2021年公司將集中開發華東、華南市場。

2019年,呷哺呷哺推出in xiabuxiabu作爲高端線,沿用了呷哺呷哺“一人一鍋”的火鍋形式,主打年輕消費羣體聚餐場景,客單價超過100元,介於呷哺呷哺和湊湊之間。但是時隔一年多,該品牌的第二家店在2021年3月纔在北京落地,轉型效果並不明顯。

策略之殤?

新浪財經注意到,面對餐飲端的疲軟,呷哺呷哺同時也在尋找新的業務板塊。

今年5月,呷哺呷哺與調味品生產商日辰股份合資成立分公司,經營調味料、火鍋底料以及即食和冷凍調理品。

日辰股份於2019年上市,其公司招股書顯示,2019年呷哺呷哺爲日辰股份前5大客戶。也就是說,呷哺呷哺此次將與其上游供應商合作。

不過火鍋底料賽道,目前的競爭已越來越擁擠,且海底撈早已搶先入場,併成爲該行業的龍頭企業。上半年,頤海國際(海底撈)和第二梯隊的天味食品業績均未達預期。頤海國際自今年2月股價創出新高後已經跌去62%;天味食品今年以來的股價跌幅爲54%。而其他調味品巨頭,如海天味業、中炬高新也已入場火鍋底料市場。這個賽道的競爭壓力可見一斑。

呷哺呷哺以快捷、實惠起家,在以口味品質爲重點的火鍋底料上,並沒有明顯的品牌優勢。日辰股份雖然主營調味品業務,但是在目前的複合調味品市場,也並非主流品牌。面對海底撈的先入優勢,海天味業的強大渠道,呷哺呷哺在火鍋底料領域的試水,還待市場檢驗。

另一方面,賀光啓出任CEO之後,試圖進一步開放內部加盟合夥制,對於門店的店長,也會開放獲利分紅。新浪財經瞭解到,早在2000年,呷哺呷哺就曾經開放了幾家門店加盟,但由於經營得並不理想,反倒對品牌起到了負面作用,因此決定關閉加盟。

“還是戰略的問題!”,一位業內人士總結稱,加盟之路需要有較長的適應過程,如果呷哺呷哺堅持開放加盟、持續打造供應鏈體系、加強品牌管理,那麼“笨鳥先飛”的呷哺呷哺必然會在市場中留有一席之地,至少也不會像如今這般狼藉。

責任編輯:陳悠然 SF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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