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衆號推“支教旅行”是做生意？90後女海歸“連續十年支教”遭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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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一個被稱“連續支教十年”的女生引發了網友熱議。龍晶睛，海歸碩士，哥倫比亞大學的高才生，1993年出生的她已經投身鄉村支教10年之久，其足跡遍佈湖南、江西、貴州、陝西等地24所偏遠山區學校，前後幫助過2000多名山區孩子，還組織了1500多名志願者參與公益支教活動。而也正是這些經歷和數字，讓衆多網友對其的舉動產生質疑。其中，旗下組織推出的人均2200元到5000元的“短期支教”活動更是被質疑把支教當成了生意。

質疑一：赴美留學近十年如何“連續十年山區支教”？

近期，突然爆紅的龍晶睛被宣傳爲“海歸女碩士連續十年去湘西支教”引發網友質疑。北青-北京頭條記者查詢百度百科發現，龍晶睛出生於1993年，也就是說今年最多28歲。部分網友認爲，按照上述說法，龍晶睛可以說是17、8歲就開始支教，但是其自稱16歲就已經赴美留學，直至2018年，也就是4年前纔回國發展，何談“連續十年去湘西支教”的說法？

對此，龍晶睛在其微博上發文稱，其2011年暑假回國後和一羣大學生一起前往湘西好友村支教。當時，她發現自己可以作爲傳播的載體，吸引號召更多人關注山區。於是，2012年春天，她和小夥伴們商量後到時代廣場，用鞋盒做募捐箱，取名爲“一美元愛心計劃”，籌到了500多美元。這一“計劃”堅持了五年，她每年走上街頭籌款，又自己去批發市場還有淘寶採購支教需要的物資、獎品，也會資助孩子，修繕校舍。2018年，她成立了自己的公益機構“善吟共益”，有了穩定的項目長期支教、支教旅行、童心空間等。

也就是說，龍晶睛在自己的講述中也明確其所謂的“連續十年支教”的歷程中確實有一段時間不在國內。

對此，有網友認爲，所謂的“連續十年支教”在通常的理解上應該是十年大部分時間都沒有離開山區學校的意思，但是在龍晶睛的描述中，給山區學校募捐、利用假期到山區學校去“支教”的模式顯然不能被定義爲“連續十年支教”。如果這也能叫“連續十年支教”，是對那些真正紮根在的大山中、類似電視劇《山海情》中白校長那樣的支教老師不公平。

而根據百度百科對“支教分類”的描述，一年及一年以上是長期支教；時長爲一學期，採用接力方式完成教學計劃的爲接力支教；支教時長一般爲寒暑假，或利用週末去輔導留守兒童的幫助形式爲假期支教。按照這種劃分，龍晶睛只能算“假期支教”。

北青-北京頭條記者發現，龍晶睛的短視頻賬號介紹中已經明確“並非十年紮根山區支教”。近期，一些宣傳龍晶睛的視頻中，雖然視頻文案仍舊是“海歸女碩士連續十年去湘西支教”，但是視頻內字幕已經變爲“27歲女孩連續十年深入大山參與短期支教”。而在近期龍晶睛微博發佈的宣傳視頻中，雖然其在視頻中稱“今年是我支教的第十年”，但字幕卻在“支教”前加上了帶有括號的“短期”二字。

質疑二：到底是支教老師還是打造網紅？

除了“連續十年支教”外，龍晶睛被質疑的還有其支教的動機。

翻看龍晶晶的短視頻社交媒體賬號，該賬號的第一支視頻發佈於2018年12月底，早期的視頻還能看出隨手拍的痕跡，也反映了一些山區孩子的日常生活。但是從2020年6月以後，其賬號短視頻的制明顯上升的一個臺階，疑似出現了視頻製作團隊，部分視頻裏還出現了航拍鏡頭。

尤其是今年4月以來，不僅視頻發佈頻率明顯增加，視頻內的龍晶睛均妝面精緻，身着考究的服裝，面帶笑容的出鏡，即使是與孩子互動，正面的鏡頭也總是圍繞着龍晶睛，而不是孩子們。視頻也大多有着極高的清晰度和非常專業的後期調色。

而這些讓部分網友聯想到部分“熱心公益”實則作秀的明星們。而事實上龍晶晴本人還在視頻中吐槽過這類人並稱其爲“公益婊”。

有網友表示，“那些真正支教過的人誰會帶着專業單反和無人機進山支教”“看着孩子們的皮膚，也能感受山裏紫外線和氣候對皮膚的摧殘，但凡在那裏能真正呆上一兩個月，多多少少也會有些痕跡吧”“嘴上說的是希望大家多關注到貧寒學子，可實際把外界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對於這一質疑，北青-北京頭條記者在龍晶睛的微博中向其提問。但截至發稿時仍未收到對方回覆。

質疑三：“短期支教”活動籌得善款用途成謎

除了公益身份，龍晶睛還是一家企業的大股東。北青-北京頭條記者查詢企查查信息顯示 2018年9月11日，龍晶睛回國成立善吟共益助學服務中心，註冊資金3萬元，中心屬於公益性社會組織。此外，龍晶睛名下還有一家湖南省善吟創益文化傳播有限公司，成立於2020年5月。這家公司除了龍晶睛持股80%外，還有兩家公司分別持股10%，其中，股東之一的上海襯線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實際控制人計育韜，還擔任着善吟創益的經理職務。

北青-北京頭條記者瞭解到，上海襯線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微信號曾經在今年4月發起一場爲期五天的“支教”活動，並稱“本次助學的統一項目善款設定爲5000元”，款項將統一由民非資質“善吟共益”管理，接受社會監督。

該公號中明確，“善款將首先用於本次項目執行中期的公益行動開支，包括：含懷化往返湘西山區村落，支教地往返住宿地，以及景點往返支教地的包車費及司機人工費；3晚當地村民家住宿，提供一次性隔離牀上用品，1晚古鎮非遺民風住宿；3日當地村民家餐食費用，古城晚餐費用；活動全程每人包含旅遊意外險、醫療急救箱、防火等應急設施；指定景點交通包車、住宿、景點門票；含全程領隊工作人員費用，村民僱傭，安全保障；文化衫設計以及定製的費用；全方位支教前期線上培訓支持。”而上文提及的古鎮爲著名景點——湘西鳳凰古鎮。

該公號還表示：“支教活動圓滿結束後，我們會爲志願者們頒發證書，中英版皆可。並標註支教時間，地點，時長等信息。”

而今年7月，認證信息爲“長沙市善吟共益助學服務中心”的微信公衆號上，發佈了《支教旅行體驗官|跟我們走進大山陪伴孩子們吧》的文章。

該文章稱，“走進大山支教課堂，感受清晨日出照進窗裏的溫暖，傍晚抬頭仰望滿天繁星的愜意，一起抓螃蟹、摘野果、放牛羊，迴歸內心的生活體驗，充分迴歸大自然的寧靜與美好”，而該項目參考費用爲2200-3800元/人。在其文章中，這個項目被定義爲“支教旅行”，包含農耕體驗、村落走訪、少數民族文化和旅遊助力當地經濟發展。

而在其行程表中，僅有此次“支教”只需要在兩天內上7節課，同時還會在行程第四天幾乎整個上午用來辦“歡送會”。而這一行程表，與此前人均5000元的上海襯線的內容高度重合。同樣，該項目也會爲參與者頒發證書。

對於“短期支教”收費一事，善吟共益曾發佈文章表態稱“發揮更大公益價值，支付合理費用可以拉動當地其他產業的發展，提供更多崗位，吸引勞動力迴流，減少留守兒童的現象；持續投入，所產生的利潤不參與分紅而是繼續投入到公益事業中”。

而這些“善款”到底到用在何處，至今還是一個迷。北青-北京頭條記者查詢到，善吟共益在騰訊公益平臺上，僅能查詢到已經其長期支教項目“希野計劃”的善款用途，絕大部分用於長期支教的老師補貼。

但根據騰訊公益平臺的顯示，“希野計劃”的已籌款爲72297.1元。而龍晶睛在今年8月30日的視頻中顯示，其（或善吟共益）籌款已達193.5萬元。但是這些善款的去向大多沒有公佈。目前，善吟共益的官網無法打開，除了騰訊公益平臺上的善款去向外，其餘善款去向暫時無法查詢。

而我國早在2018年9月1日，《慈善組織信息公開辦法》（以下簡稱”辦法“）第二條就明確表示：“慈善組織應當依法履行信息公開義務，信息公開應當真實、完整、及時。慈善組織應當建立信息公開制度，明確信息公開的範圍、方式和責任。慈善組織應當對信息的真實性負責，不得有虛假記載、誤導性陳述或者重大遺漏，不得以新聞發佈、廣告推廣等形式代替應當履行的信息公開義務。”並且明確規定必須公開募捐和捐款的詳細情況。

也有支持龍晶睛的網友建議其解釋一下近期的網上質疑，而龍晶睛也回覆稱，“可以的，這幾天都在山裏陪孩子，沒功夫沒時間去管那些噴子，現在我要開始保護好自己了，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保護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