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魚是很多魚類的天敵，但是卻有一些“頭鐵”的小魚主動與鯊魚發生摩擦。它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撰文|雷切爾·努維爾（Rachel Nuwer）

編譯|鄭昱虹

審校|王昱

邁阿密大學的海洋生物學研究生萊西·威廉姆斯（Lacey Williams）在南非的普萊滕貝格灣（Plettenberg Bay）用無人機跟蹤一條大白鯊時，注意到一件怪事：作爲捕食者的大白鯊穿過了一羣鐮鰭波線鰺（leerfish），鐮鰭波線鰺不僅沒有掉頭逃跑，反而積極地追上鯊魚，用身體蹭大白鯊的尾巴，就好像它是一塊去死皮用的“搓腳石”一樣。“這些魚突然開始在鯊魚身上摩擦，我們都驚呆了。” 威廉姆斯說。

視頻來源：Williams， et。 al。 2021； Ecology

在野外考察期間，威廉姆斯和他的研究生同學亞歷山德拉·安斯泰特（Alexandra Anstett）反覆觀察到了這種行爲。“我們基本都是偶然看到。”她說。儘管摩擦鯊魚的行爲並非他們的研究重點，但安斯泰特說，他們偶然的觀察“提出了大量的問題”，畢竟“你不會看到獅子的獵物去摩擦獅子”。

大量研究已經證實，包括鯊魚在內的衆多海洋生物都會在沙子和岩石上摩擦自己，大概是爲了清除寄生蟲和細菌。在一些例子中，梭魚（barracuda）被觀察到摩擦海龜。但是，儘管潛水員、漁民和科學家們曾報道過魚類摩擦鯊魚的事件，但從來沒有人對這種特殊的行爲開展過正式的研究。

爲了填補這一空白，威廉姆斯和安斯泰特收集了他們能找到的所有摩擦鯊魚的記錄，並將研究成果發表於《生態學》雜誌。他們的報告顯示，魚類摩擦鯊魚的行爲比以前所認識到的更普遍——這暗示了一種有趣的、有待科學家探索的新型生態關係。“這種行爲普遍存在。”威廉姆斯說，“既然多個物種都演化出了這種行爲，那麼它一定起到了某種生態功能。”

她和安斯泰特與來自多個國家的專家及非營利組織合作，收集有關魚類摩擦鯊魚的記錄，材料來源於無人機拍攝的影像、攝影、潛水視頻和軼事報道。他們最終收集到47起事件，涉及8種不同的鯊魚，它們被12種魚類和1種鯊魚摩擦（後者是絲鯊（silky sharks）摩擦鯨鯊（whale shark））。這些例子跨越了3個大洋的13個地點，從馬薩諸塞州到墨西哥，從加拉帕戈斯羣島到加利福尼亞州。

摩擦的持續時間從短暫的8秒到超過5分鐘不等。有時只有一條魚參與，有時則有一羣100多條魚參加。一些鯊魚似乎對自己被用作活的“癢癢撓”毫不在意，而另一些鯊魚（特別是一些大白鯊）則會扭動身體或螺旋式前進，似乎試圖甩掉這些魚。

出乎意料的是，研究人員從未觀察到鯊魚試圖喫掉這些“放肆”的小魚。威廉姆斯和安斯泰特猜測，這可能是因爲鯊魚通常不會追逐健康的獵物，而只關注更容易捕捉的目標，這樣就可以節省體力。“可能是因爲鯊魚需要節約能量。”威廉姆斯說，“也有可能我們只是剛好沒看到過有魚被追逐並喫掉。”

《魚什麼都知道》（What a Fish Knows）一書的作者、動物行爲學家喬納森·巴爾科姆（Jonathan Balcombe，沒有參與這項研究）說：“我很高興看到這些初步的努力，它們描述、量化和解釋了小魚和小鯊魚摩擦大鯊魚身體的現象。一般來說，這種摩擦行爲與魚類的警覺程度、智力水平和機會主義傾向相相符，就像越來越多關於魚類的認知和情感能力的研究所顯示的那樣。”

巴爾科姆還表示，有一種可能的解釋是該研究的作者沒有提到的——魚類主動摩擦鯊魚砂紙一樣的皮膚，可能僅僅是爲了獲得快樂。 “陸地上的動物喜歡用身體摩擦粗糙的物體來緩解瘙癢，這廣爲人知。況且民間軼事和科學研究都支持，觸覺刺激對魚類和其他一些物種有緩解壓力的治療作用。”

這項研究的作者承認，他們提出的問題比回答的問題更多。比如，鯊魚從這種摩擦中是否得到了任何好處，抑或傷害？以及，爲什麼魚類會選擇摩擦鯊魚，而不是堅持摩擦惰性的（看起來更安全的）岩石或沙子？

威廉姆斯和安斯泰特希望，他們的研究能激起其他科學家對這些問題的研究興趣，並加強公衆對海洋生物的興趣。威廉姆斯說：“無論這種行爲的意義是什麼，由於這種行爲很容易被觀察到，這是一種能讓人們對自然世界感到興奮的方式。我們很高興能和大家分享我們對鯊魚和海洋環境的熱愛。”

原文鏈接：

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fish-rub-up-against-sharks-for-exfoliation-or-maybe-just-good-fee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