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最神祕的百億美元公司:SHEIN憑什麼火爆外網?

撰文/薛永瑋

編輯/董雨晴

登上甲板

一個平常的週六,爲了選一款針織衫的材料,華子星在廣州海珠的中大布匹市場跑了四五個小時。“哎,這地兒實在是太大了。”

四月初,廣州的平均氣溫已經飆至25攝氏度以上,華子星忙得焦頭爛額,汗水浸溼了他的後背。

因爲疫情許多道路臨時封閉,華子星繞了更遠的路,到不同店面篩選比對面料的克重、手感,還得考慮性價比,這是華子星做服飾供應商的基本操作。選好材料後,他會在電腦端上傳信息,發給負責管理他們的SHEIN(希音)買手,等待審覈。

兩天後,華子星又趕早來到了工廠,開始做樣衣,上手給這款針織衫搭上金屬配飾。等這款衣服批量生產出來,就到了他最忙的環節——緊鑼密鼓地貼標、打單。這些衣服,最後都會發到離工廠不遠的SHEIN指定倉庫。

現如今,華子星的生活正在與這個叫SHEIN的平臺緊緊綁定。SHEIN主要面向海外消費者,賣的都是幾十美元一件的衣服。

也同樣是在這個月,北京的創投圈傳來了一條大新聞,定位於“快時尚跨境電商”的SHEIN,正在進行最新一輪至少10億美元的融資,該輪融資由泛太平洋資本領投,紅杉中國、老虎環球基金等跟投,估值更是直奔千億美元。SHEIN的創始人許仰天,今年3月也以400億的財富首登胡潤百富榜。在業內,人們戲稱SHEIN是“中國最神祕企業”。

但這些似乎都和華子星沒有太大關係。他今年只有23歲,他的家人已經在廣州做了半輩子的服裝生意,有一個經營了二十年的小型服裝廠。他的老家有很多人都在廣州做服裝生意,2018年,華子星也從武漢老家的一所大學輟學,去廣州十三行批發市場的檔口幫父母打下手。

“每天非常累,賺的都是辛苦錢,別看是500平米的工廠,一個月的流水不過就幾十萬元。”華子星告訴《財經天下》週刊。

廣州是國內服裝廠的大本營,光是批發市場就有近200個。但華子星的父母從未接觸過電商,更無談跨境電商,服裝廠的生意一直就不鹹不淡地繼續着。“50多歲的人,眼界沒有那麼遠,當時連淘寶都不太知道。”

反觀武漢老家其他做起亞馬遜的年輕人,在2015年前後已經大賺一筆。華子星的姐姐比他大9歲,前兩年也開過一家淘寶店,但沒趕上風口,很快也關店了。

轉機發生在2019年,通過家裏親戚介紹,華家聯繫上了本土企業SHEIN的招商經理,跨境電商四個字開始闖入了這家人的生活。2021年,華家工廠的月流水終於達到了1000多萬元,成了SHEIN的A級供應商。華子星現在一個月可以拿到父親給的20萬元生活費,“比我畢業了出去找工作要賺的多”。

一樣是搞跨境電商業務的,楊小卉也在不停地奔波。

楊小卉今年35歲,2012年在美國讀完碩士後,回到老家浙江金華,她從爸媽那裏接手了自家主營傳統進出口工貿業務的公司。從1998年開始,二十多年的時間裏,這家公司的主要客戶都是美國的連鎖超市、主題樂園,其中美國的環球影城,更是其最重要的大客戶,滾動式拿貨,回款也算快。

不愁客戶來源的楊小卉,直到2016年纔開始做起亞馬遜,還是“甩給第三方代管的”。其實從那時開始,她家的線下訂單業務就已經被電商衝擊得連年驟減,“超市統計的數據是,每年單量要減5%左右”。2020年的疫情,更是致使超市關門、樂園停擺,昔日看上去穩定又龐大的大客戶,突然全都飛走了。

“亞馬遜封禁5萬中國賣家”事件後,一位曾在亞馬遜的招商經理,突然向楊小卉發出了新的邀請:我去TikTok了,你來嗎?這是另一個閃耀在跨境電商領域的新平臺。

楊小卉渴望能上岸一回。2021年6月,楊小卉入駐了TikTok英國小店,並在7月搞起了直播帶貨。也是從那時候,她開啓了晝夜顛倒的工作狀態。但某種意義上說,她不能再錯過了,國內抖音的成功已經給了很多人信心,她知道,TikTok自帶流量,這次趁早入局說不定能扳回一局。

“現在線上訂單量已經超過線下,以前是1比9,2020年是4比6,現在已經倒過來了,是6比4”,楊小卉說,海外市場,依然是一片汪洋藍海。

遠方的消息還在不斷傳來,國內的互聯網巨頭們,在平臺型跨境電商上高舉高打。去年以來,阿里成立出海板塊,再次重啓跨境業務,字節跳動以TikTok電商搶食市場,複製抖音的進階之路,京東選擇與Shopify進行合作,重資產押注自建海外倉。

一切似乎都纔剛剛開始。

捲入其中

現實情況是,像華子星這樣的SHEIN供應商,在廣州番禺南村鎮的服裝加工基地還有很多個。

2015年,SHEIN就曾宣稱在廣州番禺投資了4家工廠。但隨着SHEIN業務的不斷膨脹,有媒體在2021年8月報道,除了300至400家核心供應商,廣州番禺還有1000多家服裝供應商在爲SHEIN服務。2022年年初,SHEIN繼續投資150億元,在廣州新建了供應鏈總部。

SHEIN在官網上寫着,其目前服務了遍佈150個國家和地區的消費者,每日在售商品60萬件,每日上新的商品6000件。

鮮少發聲的SHEIN一直很神祕。過去幾年,他們把總部從南京搬到廣州,主要給歐美、中東的老外賣鞋服。它的上一輪數億美元融資發生在2020年8月。不過只用了1年零8個月的時間,SHEIN的傳聞估值就變成了之前的6倍,接近6400億元,超過了H&M和ZARA的總和。

平臺的發展給了參與其中的人財富增長的機會,但隨着捲入其中的人越來越多,這裏逐漸演變成了一個空前激烈的戰場。

李嚴在某跨境電商平臺做了4年招商經理,像華子星這樣的供應商,他幾乎每天都能碰到一個。2021年一年,他們平臺的賣家數量增加了整整4萬,漲幅近20%。在他看來,這是因爲2020年跨境電商的火,燒到了很多沒有外貿背景的賣家身上,“很多甚至對物流、海關、跨境支付根本一竅不通的人,也進來了。”

線下遇冷、展會取消,越來越多的賣家想通過跨境電商自救。“內貿競爭太激烈了,老外的錢還是稍微好掙一點。”李嚴說。

跨境電商還有空間。艾媒諮詢數據顯示,預計到2024年,中國跨境出口電商交易規模總體將突破2.95萬億元。

就連深入北方城市的呂長友,也決心賭一把。他2010年大學畢業,在石家莊幹過兩年銷售,之後開始在石家莊做起跨境生意。以前上學時他選修過電子商務的課程,之後就一直想幹這一行。最開始,呂長友做的還是敦煌網、亞馬遜、速賣通,第一桶金來很快,“一年時間,車和房都買了,然後就結婚了”。

他發現,身在石家莊,消息要比深圳同行知道得晚,物流價格也比深圳貴出40%。2018年,呂長友帶着一家老小,從石家莊“卷”到了深圳,開了一家叫做深圳海兔科技的跨境電商公司。但深圳從不缺“卷王”,這裏有“坂田五虎”和“華南城四少”,都是營收上億的江湖大佬。

開年以來的3個月裏,呂長友都非常忙。他先是去青島參加了一次100多人的培訓會,再是參加了廣州的一次線上萬人展會,然後去深圳的五星級酒店繼續分享心得。奔波的間隙,他還可以在出差的旅店裏,藉着手機頻頻露面“分享乾貨”。

像呂長友這種老手,已經能夠輕鬆駕馭行業小白的培訓。在他最近一節的TikTok電商帶貨培訓課上,來了20多個學員。有學員追着呂長友問個不停,“這個視頻怎麼剪啊?怎麼發佈?怎麼運營?怎麼出單?”他從早上九點一直講到了晚上八點。還有一些在亞馬遜、eBay上業務受阻的外貿人也加入其中,想尋找一個新的增長點。

爲了讓更多賣家加入這場戰爭,平臺拿出了補貼、網紅孵化資源支持等殺手鐧。今年3月,TikTok Shop表示要對GMV優秀的跨境電商作者進行流量激勵,還要根據漲粉情況進行最高6萬美元的現金補貼。2020年7月,阿里巴巴國際站也表示設立10億元專項補貼,幫那些不能參加線下展會的外貿企業轉型。SHEIN也表示要主動給工廠補貼資金、承擔成本高昂的樣衣打板工作,甚至投錢幫工廠擴大規模。

“疫情之後想賺錢不容易,能通過這個(跨境電商)賺一點,算是一個好的開端”,華子星樂觀地覺得,“這回終於算是搭上電商的船了。”

製造神話

殘酷的是,出海的這條船上,神話往往是被製造出來的。

前陣子,東海水晶在TikTok突然火了,楊小卉刷到了關於它的戰績:在江蘇東海縣的一個村子裏,一位村民用短短4個小時,向英國消費者賣了上千美元的水晶產品。一月,一個僅有1萬粉絲的TikTok賬號,賣東海水晶30天賣出近5萬單,銷售額達40萬美元。在專門賣手工藝產品的etsy平臺上,還有賣東海水晶的店鋪一個月賣了近60萬單。

這樣的財富效應楊小卉也親身體驗過一回,2020年疫情爆發之後,還在國外的她在亞馬遜上線了一批測溫槍、消毒水、防疫面具、防護服,結果沒想到這批防疫物資一天的出單量就達到了10萬件,利潤150%,一個月就賺了幾千萬美元。年底回國後,楊小卉幾乎砍掉了所有線下訂單,開始竭力在亞馬遜上投廣告、拉客戶。由於省去了線下交易的層層中間商,她的利潤點一下子提高了4倍。

呂長友印象最深的是2021年8月14日,他們公司的一個TikTok賬號一夜爆單,幾千個訂單湧了進來,日進2萬美元。那一天是週日,本來還在休息的項目負責人趕緊跑回公司,開始調貨、處理訂單,一直從下午五點多幹到了凌晨,最後索性睡在了公司,“整個團隊都受到了很大的激勵”。

來深圳的3年多時間以來,呂長友的公司,已經從寶安機場一個老破小的20平米單身公寓,搬到了1000平米的大平層裏。前不久,TikTok給他頒發了一個粉紅色銷冠獎盃,獎勵他們上個賽季銷量衝到了行業前三,上面印着“Seller Championship Rising Star(銷冠新星)”。4月的一個週六,呂長友的另一個TikTok賬號,一晚上的直播銷售額達到了4500多美元。

說起這些造富神話,李嚴已經聽麻木了。他所知道的一位寶媽,帶着一個孩子,一個人賣防疫物資賺了2億元,後來在上海買了一棟別墅,現在開着蘭博基尼。還有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夫妻店,一年賺了幾百萬元,“普遍的營業額都在200萬元左右,人效高的一個人就能賺500萬元”。

但這些成功與時運何其緊密。“風險還是很大的”,如果聽說誰要貿然入局跨境電商,李嚴還是會強調這麼一句。跨境電商,並不是一個“豬都能飛”的“躺賺”風口。

楊小卉愁的是復購率的問題,她刷到的TikTok上的美妝主播,不會像國內主播一樣去教大家怎麼買才划算,而是一上來就“買三送一”、“買十送一”。在她看來,用低價去吸流量,吸引來的人也是隻愛薅羊毛的人,沒有忠誠度,沒辦法提升復購率,最後只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培訓機構都說讓大家趕緊去上車,不然就錯過了,但真正能變現的並不多。”楊小卉對一些正如火如荼開展的TikTok培訓感到心累。

另一邊,同行之間的惡性競爭也是令人糟心的問題。去年10月,楊小卉剛做了兩個月的TikTok直播間,因爲被同行舉報而關停了。此前她因爲進駐TikTok早,喫到了第一波流量紅利,在直播間賣珍珠一度是名列前茅。“但後來珍珠被劃分到了貴金屬品類,規定必須是定邀的行業玩家才能做,其他非定邀玩家不可以賣珍珠品類。”這一次同行之間的正面交手,給楊小卉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她的直播間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做起來過。

華子星愁的不是復購率,對他而言那還不是他該操心的問題,眼下他更愁的,是工廠的供應能力。雖然說SHEIN採取的是“小件快採”的模式,但那對小廠子們來說,不是一筆小訂單。2021年7月,訂單量突然增大,因爲人員配置等問題,華家工廠差點完不成任務。忙着督工的華子星還要貼標、跟單,有時一干就是12個小時。

這個行業捲到最後,製造神話的另一個結局,往往是一起受傷。

今年2月,華子星接到了平臺的“死命令”,要求3月份必須出兩個爆款,這讓他倍感壓力,“SHEIN內部改革後,已經倒下了一批廠子”。華子星認識的另一位供應商朋友,因爲擴建了工廠,單量卻沒有提上來,最後虧了一百多萬,“只能從頭來過”。他感慨,如果這時候是新手上路,虧錢幾乎是一種必然。

楊小卉身邊的TikTok賣家也倒下不少,而現在還只是開始,“等本土賣家和有海外倉的入局之後,一切只會更卷,還會再刷掉一批人”。

“作爲平臺,肯定會說跨境有多好,以此吸引更多客戶開通跨境服務。”廣州一家跨境電商公司的主管人員對《財經天下》週刊說,在疫情和競爭等因素下,他們在阿里巴巴國際站投入的近7萬元廣告費,幾乎還沒什麼成效。他們主要賣家居產品,從2020年11月以來,訂購量一直很小,一開始一個月兩三單,後來一個月只出一單。到現在,一個月連一單都沒有了。跨境電商業務,已經成爲他們不想再提的業務。

對於跨境電商來說,物流、信息流、資金流缺一不可。很多企業的互聯網能力不強,不會運營粉絲渠道,不能柔性定製,不懂跨境支付,最後資金鍊斷裂,貨壓在國外,錢回不來。“最壞的結果是公司直接幹黃了”,上述負責招商的人士李嚴說。

“其實像我們,今年的招商策略已經轉向了高精尖企業,服飾家居不賺錢了,平臺的要求在變得嚴格”,李嚴提到,進入2022年,因爲原材料的上漲、匯率的波動、運費成倍的上漲,跨境電商賣家的獲客成本會越來越高,利潤會逐漸攤薄,加之海外商家對供應商的選擇也有可能從中國過渡到菲律賓等地,“2022年整個跨境電商的體量增速會下滑”。

事實上,跨境電商行業確實進入了一個低利潤週期,舊有的運營模式終將被淘汰。據機構數據顯示,2021年,僅有10%的亞馬遜賣家實現100%的盈利增長,49%的亞馬遜賣家的營收低於2020年。

有投資人告訴媒體,隨着競爭日益激烈,原來輕輕鬆鬆悶聲發大財的時代結束了,行業進入洗牌期,未來能否獲得資本的助力相當關鍵。他表示,能活下來的企業,可能都是資本選擇押注的。

如何收場

迎風疾馳的跨境電商,未來到底要跑向哪裏?

清明假期,呂長友忙着聯繫東南亞市場的負責人,組建專門負責該地區的團隊,同時準備組建海外倉庫。海外倉和海外工廠,正是不少行家都在說的“未來方向”。呂長友現在有幾百個TikTok賬號,以後打算更多時間都花在TikTok直播上。他在亞馬遜還有三四個店鋪,在速賣通還有二十幾個店鋪,但起號難,運營成本較高,流量跑不起來。

最初TikTok吸引他的地方是紅人營銷,比起Instagram、Facebook、Youtube等海外社交平臺上較高的網紅收費,TikTok上的網紅給出的價格更具性價比。他發現,他關注的一個TikTok網紅,一個月的時間裏,粉絲量從十萬變到了一百萬,“我們就覺得,哇,這個增長速度太恐怖了”。

有接待過TikTok官方的知情人士向《財經天下》週刊透露,爆單之後,TikTok官方曾來公司進行考察,對方給出的重要指示是,“做閉環成交”。這意思是說,以後最好要在TikTok內完成交易,而不是利用TikTok做引流,最後把成交放到獨立站、亞馬遜等其他平臺。換句話說,這就好像有人在抖音看到了廣告,最後卻把交易送給了淘寶。

截至目前,TikTok的下載量已經超30億人次,月活達到了10億。如果能達成“閉環成交”,對TikTok來說,確實是一個電商美夢。

但現階段,更多賣家似乎還是更願意把TikTok看作是一個引流工具,獨立站纔是他們未來發展的重心。海外消費者的購物習慣裏,並不排斥從第三方網站下單,在TikTok英國小店上的訂單,不少最後導到了外部的電商獨立站。

SHEIN的鉅額估值,似乎也印證着類SHEIN模式的可行性——即自建DTC(Direct to Consumer,直接面向消費者)商城,以服裝、母嬰、家居等垂直品類爲切入點,通過自營方式進行售賣的跨境電商獨立站。

楊小卉手握300多個小型批發商,她很清楚,只有獨立站這樣的私域,才能拿到客戶信息,從而通過定期上新維護好客戶資源。她做TikTok,還是爲了給品牌獨立站導流,拿到私域沉澱,把小批發商培育成大批發商。如此一來,也能緩解楊小卉對訂單量、訂單金額以及復購率的擔心。她還在等待TikTok推出付費流量,比起自然流量,付費流量更好用廣告投入來控制。

楊小卉算了一筆賬:成本一塊錢的東西,以前批發給超市只能賣4塊,現在賣給這些小B(指企業級)能賣到6塊。給幾千家連鎖超市供貨,一個1塊錢的單品,他們一年下四五個訂單,最後自己拿到的一共不超過200萬元。但在亞馬遜給300個小B供貨,一個較好的單品一天能出幾千單,淡季幾百單,一天6000錢,30天18萬元,一年300多萬元,“如果能手握幾百個小B,日子會很爽的”。

這種碎片化的小B訂單,也在形成另一種趨勢。不少跨境電商賣家在網上說,前來了解情況的客戶給出的訂單量只有幾百甚至幾十。李嚴接觸到的情況也是如此,“一是因爲海外的電商開始發展壯大,二是因爲現在消費者需求變化快,小單快採的方式風險更小。”

楊小卉下一步的計劃是抓緊接觸美國的達人,教老外搞直播帶貨,“這件事宜早不宜遲,不然到後面又沒你什麼事了”。

據行業媒體雨果網的消息,2022年初,TikTok已經開始內測英美融合店,跨境商家們在進入英國市場的同時,可以開始觸摸北美市場的一角。另據eMarker最新數據顯示,2022年美國零售電商市場將迎來增長新高,美國確實是不可錯過的高增長站點。

一個直播間至少要配備四五人,那些想要在TikTok直播一展宏圖的人們,也到了忙於招兵買馬的時候。不過,一位在TikTok運營直播間的負責人向《財經天下》週刊透露,在過去的3月裏,TikTok直播間的流量已經出現了大幅下降,利潤並不高,且受疫情影響,很多直播間晾了大半個月,TikTok官方也對此頗爲着急,這種流量下滑情況直到4月纔開始扭轉。

而對於像楊小卉、華子星這樣從傳統外貿轉型過來的人,“用技術管理”正在成爲他們的第四種挑戰。他們往往有能穩定生產的工廠,但如何請人管理是個問題。“我以後還是要做精品化運營,請一個人操盤1000萬備貨量的產品,保障盈利要靠精準的廣告投放,”在楊小卉看來,比起僱幾千個人在線上鋪貨或者刷單,好好利用技術進行投放纔是更爲安全可靠的——在亞馬遜上被各種原因封掉的賣家就是一個例證。

“越來越技術化了”,華子星也在努力學習電腦跟單,讓每一包、每一件貨物的出單,都能在電腦端實現數據化管理。不過對於計算機專業出身的他來說,這不算太難,在華家的小工廠裏,也多是更能熟練掌握電腦的年輕人。“年紀如果再大點,估計就搞不來了”,他的廠子已經貸了一筆款,他必須繼續加快速度,不被回款週期拖垮。

至於那個東海水晶的神話,很多人和楊小卉一樣,至今也沒搞明白,爲什麼老外對這樣一個“海邊的碎石頭”有如此大興趣。但她已經顧慮不了那麼多了,“現在環境推着你走,你就必須這樣走”。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楊小卉、華子星、李嚴爲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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