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抗疫鏡像片段:

搶菜核酸抗原成“三件套” 居家辦公學習更顯忙碌

編者按:截至4月19日,上海累計陽性感染者超40萬人。面對疫情,生活在這座城市的每一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或足不出戶、或居家辦公、或積極保供,爲打贏這場疫情防控攻堅戰貢獻一份力量!過程的不易或許文字不足以表達,情緒的衝擊或許外人不足以體味,但我們依然希望通過截取生活、工作中的幾個片段,既描述他們在這段特殊時期的無奈、艱難和焦慮,也反映他們面對困難時的堅守、毅力和信心,還原一些普通人這段“絕無僅有也不希望再有”的特殊經歷。

證券時報記者 張淑賢 朱凱

2022年春天,上海逾2500萬人的正常生活被打亂,開打一場艱難的疫情防控攻堅戰。

疫情之下,這座城市的人們,正在經歷什麼?又正在做什麼?證券時報記者通過身邊人、身邊事聚焦生活在上海的“你我他”,呈現一個個普通又不平凡人的生活、工作狀態。

搶菜、核酸、抗原,成爲當前這座城市人們的日常;團購、團長、跟團,見證物資短缺時的互助;居家辦公、在線網課、閉環生產,減少疫情對工作學習的影響。

疫情下的“你我他”,讓我們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艱難,也讓我們感受到了互助和溫暖,大家擰成一股繩、勁往一處使,攜手抗疫、共克時艱,都在期盼如常生活早日歸來!

生活篇:

搶菜核酸抗原成“三件套”

不看內容不看價格,只要能買就下單,是小區大多數鄰居的心態。最近蔬菜等物資雖然仍難買,但狀況已經好了很多。

4月18日,早上5點半,黃朵就醒了。

自小區3月10日封控以來,她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生物鐘:早上6點前醒來,開始搶菜,儘管絕大多數都是無功而返。搶完一波菜,開始準備早飯,7點半至8點喫早飯時,與家人討論新出爐的上海新增感染者數據。

這一天,她沒有像往常那樣在生鮮平臺上搶菜,因爲由小區居委會牽頭對接的社區團購前一天到貨了。4個團購套餐,她一次就下單了3個,既有牛奶、肉蛋,也有水果,再加上單位投放了一波物資,可以有幾天的時間不用考慮物資問題了。

黃朵告訴記者,不看內容不看價格,只要能買就下單,是她所在小區大多數鄰居的心態。這次團購毫無懸念爆單,2000多戶,合計8000多單,以此估算,平均每個家庭每個套餐都下了一單。

早上7點28分,樓棟羣通知,10點前完成抗原檢測,下午核酸檢測。喫完早飯,黃朵就召集全家做了抗原,上傳到樓棟羣。3月10日以來,黃朵已進行17次核酸檢測。由於所在小區屬於封控區,根據要求,4月18日至4月21日,每天還要進行1次核酸檢測。

“抗原次數有點數不清了,不知從哪天起,每天要麼是一次核酸+一次抗原,要麼就是上下午各一次抗原。”黃朵說。

她告訴記者,最近蔬菜等物資雖然仍難買,但狀況好了很多,居委會對接的官方團購平臺開通了,部分生鮮平臺恢復營業,門口的小店也能配送了,“前一段時間,附近的生鮮平臺站點暫停服務,門口小店關門,政府投放不定期,靠着私人團購纔不至於斷炊。”

上海疫情期間,團長稱得上各小區的活躍角色之一。易君即是團長之一,身爲一家外企PR,疫情期間大半工作處於停滯狀態,這纔有了點時間開團。談起開團初衷,她告訴記者,家裏只備菜到4月5日,隨着解封日期一再推遲,綠葉菜告急,剛好看到有位於上海郊區合作社的朋友發佈“50元綠葉菜套餐”的消息,但要50份起送,於是嘗試在小區羣裏拼單。

“5分鐘內,50份被秒搶,鄰居強烈要求加單,最終1小時不到,參團150單。”她向記者這樣描述當初的情形,“誇張到什麼程度?晚上11點到貨,發完貨都晚上12點過了,一位老人還在旁邊蹲守,希望有多餘的蔬菜可以撿漏。”

第一次團購的嘗試,讓易君收穫了滿滿的成就感。接着她又接連團了水果、豬肉等,每次都是因爲自己家要喫而拼團。隨着所在小區進入防控區,易君結束了團長生涯,“一個人要完成表格、回信息、收貨、發貨等工作,太累了,完全是貼時間在做。”

短暫的團長生涯,讓她見識了上海疫情期間形形色色的團長,“基本可分四類:做事不賺錢、做事賺錢、不做事賺錢、做壞事賺錢。我只做第一類,但不要求所有人都做第一類,生活不易,不少人需要賺錢維持日常生活,可誰要做第四類,比如賣三無產品,我一定會曝光。”

相比物資的匱乏,雍萍更擔心父親的病情。她父親身患尿毒症,每週需要透析三次。浦西4月初封控時,她母親擔心無車去醫院,就陪同父親住進了醫院。然而,近期醫院要收治陽性感染者,要求透析病人離開。最終在多方協商下,醫院承諾可以繼續透析,但不能住院。

由於居住樓棟有陽性感染者,如果回家的話,每次去醫院出門都會很困難。“最終居委會協調讓父母住進小區車庫,且提供盒飯。”雍萍既心疼父母也心懷感恩,“居委會已經很給力了,沒有推諉,疫情後,我要給他們送面錦旗。”

保障篇:

打通物資配送“最後100米”

無論是團購,還是私人快遞,從小區門口到樓棟,這“最後100米”的配送,都壓在社區工作者、物業和志願者身上。

4月19日傍晚,上海閔行一小區業主羣裏出現了一張團購物資到貨的照片,所在片區團長立馬發消息:“不要出來拿,會有志願者送至樓棟口。”

在近2個小時內,教師、程序員、工程師等各行各業的志願者,紛紛化身搬運工,藉助三輪車、電瓶車、滑板車等工具,將數千份團購物資一一運至200多個樓棟口。

上海此次疫情期間,封控區較多,居民被要求足不出戶。無論是團購,還是私人快遞,從小區門口到樓棟,這最後100米的配送,都壓在社區工作者、物業和志願者身上。

汪雨是一名配送志願者。她所在小區居委會將志願者排班,早上9點30分到晚上11點,每兩個小時一輪換,每次兩人。

“快遞到門口,需要完成消殺、搬上推車、送到樓棟口,再分批一個個叫人下來取貨。”汪雨告訴記者,如果趕上快遞高峯期,2個小時內要不停地來回跑,“還是很累的,有時嗓子都喊啞了。”

她呼籲,真的要少買可樂、瓶裝水等非必需物資,因爲從門口搬進來,消殺後裝到推車上,再到樓棟卸下來,太費勁了,“排班時,儘量男女搭配,就是怕有大件快遞,女孩子搬不動。”

物流地產從業者黃暉在加入小區配送志願者團隊後,也不由地感慨:“最後100米的配送,在特殊時期不像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容易。”事實上,疫情期間,不僅最後100米,最後一公里的配送也難上加難。

天貓生鮮店小二“憶深”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平臺最大的問題是缺少抓手,尤其在配送最後一公里方面,常常感到有心無力。“清明小長假前,有商家主動聯繫說可以發貨,即利用順豐保供計劃線下配送,我們馬上摸底調研,盤點可以發貨的商家,想要大面積推行,結果上海疫情發展迅速,順豐也不能送了,最後就沒能落地。”

憶深說,小長假後繼續盤點資源,非常多的商家反饋說倉庫可解封,但最大問題是沒人能送貨,“最終決定優先尋找在上海擁有自有運力的商家,有自己的倉、自己的貨,自己配送,4月8日初步鎖定了3家,到4月15日,商家數量增加到18家。”

工作篇:

居家辦公學習更忙了

由於公司實施閉環生產,疫情期間客戶需求一樣旺盛,居家辦公一個多月來,王玲玲工作一點兒沒少,反而比在辦公室時還要忙。

儘管上海浦西4月1日起正式封控,但計劃工程師王玲玲的居家辦公早在3月9日即開始了。當時,因孩子所在學校有老師是陽性感染者的密接,孩子及同住人被要求居家隔離。居家辦公一個多月來,王玲玲工作一點兒沒少,反而比在辦公室時還要忙。

“封控前,公司已讓必須在生產線上的工人、工程師等住在公司了,實施閉環生產,因此疫情期間客戶需求一樣不少地過來,需要按照客戶的緊急程度排生產優先順序。”王玲玲說,“同時由於物流等原因,原材料不能及時進來,很多事情做一半得記下來,後續接着催,一下子事情就多出不少。”

張波是一家外企研發設計人員,早上8點30分外勤打卡,下午5點30分下班,居家辦公期間嚴格按照上班時間表。他告訴記者,由於郵件、設計系統都可以用,他的工作基本不受影響,但有些同事的工作受到不小影響。

“目前工廠停工了,工人沒班上,收入可能會受影響,而且時間久了,遲遲不能生產,外地客戶的訂單可能會流失。”張波向記者表示。

正埋頭工作時,手機“嘀”的一聲,這是提醒張工下樓做核酸了。3月中旬起封閉在家,在目睹社區工作者用喇叭喊居民下樓做核酸將嗓子都喊啞時,來自AI公司西井科技的張工,與同事通宵開發出核酸叫號小程序,供有需要的社區免費使用。

居家學習同樣不輕鬆。汪老師是上海市一所初中的年級組長、語文教師。上海疫情期間,她開始在線上課,學生們居家學習。“每天備課、在線上課、批改作業等一通忙下來,不要說孩子,老師眼睛也有點受不了。”汪老師說。

汪老師告訴記者,與以前課堂面授相比,學生在家上網課的效果只能用“天壤之別”來形容,尤其中小學生,自制力本來就差,再加上沒有了課堂環境和氣氛,缺少同學之間的整體督促,對孩子的學習方法、學習態度等都會造成潛在的負面影響。

上海一所綜合性重點大學的博士生導師高教授告訴記者,疫情期間儘管工作受到影響,但2020年疫情首次暴發以來,對於在線開會、授課及研討等都已習慣,“對學生的影響較大些,尤其理工科專業,實驗室封閉了,學生也關在樓棟裏,如果外省或海外正常進行,那相當於上海的高校與之脫節了。”

企業篇:

閉環生產也能覓商機

因爲疫情,孫興廣看到新的商機,他的公司近期開啓了新一輪招聘,初試、複試都在線上完成,目前已招聘了20個人。

疫情期間,最忙碌的當屬保供企業。

“住在XXX小區的,你們物業不收貨了,我們送不了。”4月15日一早,叮咚買菜新都站站長鬍傑又遇到小區物業拒絕收訂單的問題。這已是該站點4月13日恢復營業以來第二次遭遇這種情況。由於感染者持續高位,一些小區不讓快遞、外賣進門,叮咚買菜也不例外。

此前12天,叮咚買菜新都站暫停營業,原因是21名員工中的大部分被封在小區或酒店,人員緊張無法營業。在公司出面協調後,叮咚買菜新都站4月13日恢復營業。

“原本分爲早中晚三個班次,現在人手緊張,只有一個班次,早上差不多6點開始分揀,下午6、7點鐘下班,分揀員每天人均4、5萬步。”胡杰說,“安全方面,我們夜班接貨、都有消殺,倉管、分揀和配送等人員都戴口罩和手套,配送小哥早晚兩次抗原,每天一次核酸。”

除保供企業外,上海疫情期間還有不少企業一直閉環生產。

先聲(上海)醫藥有限公司是先聲藥業集團全球重要的創新藥研發中心之一,目前仍有超過50位員工堅守工作崗位。園區有食堂和宿舍,大家的一日三餐和休息都能得到保障,公司也會定期爲園區配送相關物資。

“很多同事雖然居家隔離,但工作仍然保持全情投入狀態,一些負責人仍然安排項目正常運行,並儘可能合理安排部分工作到CRO(醫藥研發外包)公司進行,以減少對項目的影響。”先聲藥業集團常務副總裁唐任宏向證券時報記者介紹,出於疫情防控要求,公司全部的會議均以線上形式進行。

4月18日,上海覆命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長孫興廣住進公司已滿月。“3月18日早上7點多還可以進園區,8點就不讓出了。”他向記者表示,與園區其他20多人屬於被動封在公司不同,他屬於主動被封。園區封控前,他所在小區已封控,他本就打算住進公司。

“每天開兩次會議,晨會和晚會,雖然實驗和與客戶對接都不能有效展開,但前期準備工作都在進行。”孫興廣說。

正是因爲這次疫情,讓孫興廣看到新的商機,“公司業務是生鮮的物理保鮮材料,此前做的都是2B業務,基於疫情囤貨的需求,公司打算進軍2C業務。”爲此,孫興廣的公司近期開啓了新一輪招聘,初試、複試都在線上完成,目前已招聘了20個人。

也有不少企業遭遇物流等難題。一位不願具名的企業負責人告訴記者,疫情以來,公司雖然閉環生產,但由於物流等原因導致原材料緊缺,生產進度還是受到了影響,“現在是有什麼庫存就生產什麼,優先供應緊急的客戶。”

上海益隆應用技術有限公司負責人楊峻則告訴記者,公司主要業務之一是廠房出租,有些租戶可能存在倒閉風險,“開工廠,既需要原材料進來,又需要把產品賣出去,目前這兩個渠道都被切斷了,進而可能導致客戶流失,不少租戶已爲此感到擔憂了。”

隨着上海深入推進復工復產,相關情況預計將有所緩和。上述不願具名的企業負責人透露,公司已開始徵集廠外人員返廠的意見,後續將根據實際情況有序安排返廠工作。據悉,員工返廠後,仍將實行駐廠閉環管理。

(文中黃朵、易君、王玲玲、汪雨和張波均爲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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