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疫苗研發生產技術迭代升級，開發多聯多價疫苗，發展新型基因工程疫苗、治療性疫苗，提高重大烈性傳染病應對能力。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魏笑 深圳報道 日前，國家發改委印發《“十四五”生物經濟發展規劃》，其中提到要推動基因檢測、生物遺傳等先進技術與疾病預防深度融合，開展遺傳病、出生缺陷、腫瘤、心血管疾病、代謝疾病等重大疾病早期篩查，爲個體化治療提供精準解決方案和決策支持。加快疫苗研發生產技術迭代升級，開發多聯多價疫苗，發展新型基因工程疫苗、治療性疫苗，提高重大烈性傳染病應對能力。

爲何國家明確提出要研發多聯多價疫苗？

對此，暨南大學公共衛生與預防醫學系講席教授梁曉峯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採訪時指出，以流感疫苗爲例，我們總在病毒後邊跑，疫苗總跟不上病毒變化，如果一種疫苗可以涵蓋多種變異株便會高效很多。另外，使用聯合疫苗可減少接種者的接種次數，有利於提高接種率，具有較大的臨牀需求和公共衛生價值。

深圳康泰生物相關負責人也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多聯多價疫苗可以明顯減少接種劑次，擴大預防範圍。此外，接種次數的減少也能有效降低疫苗接種後的不良反應發生和偶合症發生的幾率。

目前我國多聯多價疫苗產業發展與發達國家尚存差距，需要國家在政策上給予支持。梁曉峯認爲，藥審部門應提供相關支持，此外，衛健委疾病預防相關部門等也要密切配合。

多聯多價等新型疫苗是未來方向

近年來隨着生物化學、分子生物學以及生物工程技術的不斷發展與進步，新型疫苗不斷湧現，如多聯多價疫苗與DNA基因疫苗。多聯多價疫苗由幾種疫苗或者疫苗與類毒素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而成，接種一針可以同時預防多種疾病，如百白破疫苗、麻風腮疫苗等。而基因疫苗則是使用DNA重組技術製備的疫苗，直接將病原體的DNA整合進適宜的載體後接種人體，從而激發人體的免疫反應。

其中，多聯疫苗和多價疫苗均屬於聯合疫苗。多聯苗由不同病原的抗原組成，針對多種疾病，如百白破b型流感四聯苗針對白喉、百日咳、破傷風和b型流感；多價苗則包含同一種病原的不同亞型或血清型，可以起到更廣的風險防範效果。以HPV疫苗爲例，2價HPV疫苗能預防HPV16、18型所致的宮頸癌，9價HPV疫苗可預防9種血清型HPV（6、11、16、18、31、33、45、52、58型）所引起的宮頸癌。

因此，多聯疫苗用於預防不同病原微生物引起的疾病；多價疫苗用於預防同一種病原微生物的不同血清型/株引起的疾病。

作爲多聯多價疫苗領域領先企業，康泰生物相關負責人向21世紀經濟報復記者指出，公司自主研發上市的無細胞百白破b型流感嗜血桿菌聯合疫苗（四聯苗）爲國內獨家產品；在研品種吸附無細胞百白破滅活脊髓灰質炎和b型流感嗜血桿菌聯合疫苗（五聯苗）於2020年獲得國內首個專利並獲批臨牀試驗。

據悉，五聯苗用於預防百日咳、白喉、破傷風、脊髓灰質炎（脊灰）和b型流感嗜血桿菌（Hib）等引起的疾病，五聯苗在預防以上5種疾病的同時，可將接種針次從國家免疫程序常規的12針減少到4針，提高嬰幼兒接種依從性，並降低不良反應發生幾率。

康泰生物董事長杜偉民曾表示，隨着未來公司逐步開展五聯苗的研發生產，在價格及供給保障方面將形成本土化優勢，打破進口品種在國內市場的壟斷，提高疫苗可及性和可擔負性，從而惠及更多的中國兒童，也會帶來顯著的社會效益。

爲什麼要研發多聯多價疫苗？梁曉峯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採訪時也指出，使用聯合疫苗可減少接種者（尤其是嬰幼兒）的接種次數，有利於提高接種率，具有較大的臨牀需求和公共衛生價值。“按照國家免疫規劃，兒童3週歲之前接種次數達近30次，孩子完成免疫程序的時間很緊張，目前有關部門也正在調整；如果接種多聯疫苗，便能同時注射好幾種抗原，不僅能提高保護效力，還可以節省家長的很多時間。”

上述康泰生物相關負責人也表示，多聯多價疫苗可以明顯減少接種劑次，擴大預防範圍。此外，接種次數的減少也能有效降低疫苗接種後的不良反應發生和偶合症發生的幾率。

另外，梁曉峯還表示：“以流感疫苗爲例，我們總在病毒後邊兒跑，疫苗總跟不上病毒變化。儘管目前我們已有四價流感疫苗，但仍然不夠，如果一種疫苗可以涵蓋多種病原株便會高效很多。”

據瞭解，流感病毒發生突變的頻率很高，如果今年流行的毒株不同，去年打的疫苗自然就對它沒用處了。所以，每年流感疫苗的生產廠商，會根據當年世界衛生組織發佈的流感疫苗推薦組分，生產新的流感疫苗，這也是爲什麼每年都需要接種流感疫苗。

實際上，多聯多價苗是疫苗行業的大勢所趨。《2017年全球疫苗發展現狀及市場集中度分析》指出，隨着疾病認識的逐漸加深，除疫苗品種增多外，疫苗也開始往多價、多聯發展。全球疫苗市場佔比超過80%的四大疫苗巨頭（葛蘭素史克、賽諾菲、默沙東、輝瑞）研發內容主要包括多種新型聯合疫苗（五聯、六聯等）、下一代腦炎疫苗以及HIV疫苗、呼吸道合胞病毒疫苗（母體或者嬰兒用）等。

目前國內多聯苗的品種較少，與國外有較大差距。那麼，開發多聯多價疫苗的技術難點在哪兒？

康泰生物相關負責人向記者指出，多聯、多價疫苗的開發難點在於需要考慮其所含各個單價疫苗的抗原純度、不同抗原之間的相互作用、防腐劑或保護劑對新加抗原的影響、佐劑的作用、緩衝液和酸鹼度控制等因素。聯合疫苗的抗原選擇，也必須考慮各種抗原組分的可溶性、物理兼容性、抗原穩定性以及使用中的免疫程序和不良反應等問題。

除多聯多價疫苗外，《“十四五”生物經濟發展規劃》還提出要發展新型基因工程疫苗和治療性疫苗。康泰生物相關負責人指出，基因工程疫苗屬於生物技術疫苗，是利用生物技術將病原的保護性抗原編碼的基因片段克隆入表達載體，然後轉化或轉染到酵母、細菌或哺乳動物細胞中進行表達，經純化後而製得的疫苗。包括：多肽或亞單位疫苗、顆粒載體疫苗、病毒活載體疫苗、細菌活載體疫苗、基因重配疫苗、基因缺失疫苗等。

新型基因工程疫苗有何優勢？上述負責人表示，與傳統疫苗相比，基因工程疫苗純度高，可以降低生產成本，更廉價更大批地生產；且相對於減毒活疫苗，基因工程疫苗的安全性更高可靠；利用基因工程技術，也方便製成多價疫苗，達到一針防多病的目的。

在研發難點方面，上述負責人指出，不同基因工程疫苗的原理、研究難點個不相同，在保障安全性前提性，如何最多激發抗原免疫效果是所有疫苗開發目標。

針對治療性疫苗，梁曉峯認爲其也是未來方向。“以乙肝爲例，目前我國大概有8000多萬乙肝表面抗原攜帶者，其中有一部分會發展成慢性肝炎、肝硬化，甚至是肝癌。目前很多研究機構和企業也都在探索治療性疫苗，也需要相關部門予以支持。”

需要國家層面如何推動研發？

“總的來說，疫苗研發是一個系統工程，從實驗室開始，到工藝開發和生產，到動物試驗和安全評估，再到人體1-3期試驗、安全性和有效性評估，需要大量的科研人員參與，更需要大量研究經費的支撐。”上述康泰生物相關負責人稱。

目前我國多聯疫苗產業發展與發達國家尚存差距，需要國家在可及政策和產業政策上的支持。新出臺的《疫苗管理法》明確鼓勵疫苗創新研發：“安排必要的多價疫苗等新型疫苗的研製，組織疫苗上市許可持有人、科研單位、醫療機構聯合攻關，研製疾病預防控制所需的疫苗”等內容，將極大鼓舞多聯多價等創新型疫苗研發的蓬勃發展。

但上述負責人也指出，隨着科研過程參與主體的增加、科研攻關點的增加也爲疫苗監管部門更迭優化監管流程和監管標準提出了挑戰。

梁曉峯表示，開發多聯多價等疫苗不僅技術難度高，而且研發成本也很高。越多聯多價的疫苗成本越高，成本可能呈指數級上升，因此需要相關定價政策支持。

“例如臨牀試驗，因爲國內很多傳染病控制得較好，因此很多臨牀試驗在國內沒法做，這就需要去國外，因此企業臨牀試驗花費很高，所以未來臨牀試驗相關程序能否簡化，可能也需要藥監、法規制定的相關部門予以關注。”值得注意的是，梁曉峯指出，在正常狀態下，臨牀試驗要求需要嚴格，但也應更加科學，否則企業認爲週期長，花費高，自己就主動退出了。“其實掌握該平衡點並不容易。”

梁曉峯認爲，藥審部門應提供相關支持，此外，衛健委疾病預防相關部門等也要密切配合，共同探討如何在免疫程序設計，審批、生產等方面給予企業一定的支持，而不能讓企業悶頭亂髮展。

“其實，中國市場就這麼大，每年出生一千萬孩子，企業間過度的不良競爭對疫苗行業發展不利，因此可能還需有相關機制對企業進行計劃性地引導，當然市場化競爭也不能缺少，但對大家一窩蜂做這些，會造成不必要的前期浪費，因此要儘量避免。”

目前我國疫苗企業雖多卻不強，與全球四大疫苗巨頭相比，產品線齊全的企業很少。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院長、工程院院士王辰也曾指出，在疫苗生產企業較爲分散的情況下，如何進行企業整合以保證生產質量和企業的規模效益，有關部門應當給予認真考慮。我國目前疫苗生產企業過多過泛是影響疫苗質量與研發的突出問題。建議發揮有關部門協調機制的作用，做好疫苗產業規劃，確保疫苗生產質量，完善運輸和發送環節，保障優質疫苗供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