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暴漲的天然氣價格，用木材取暖則要便宜得多。

德語詞彙Versorgungssicherheit近來出現的頻率足見德國人對庫存不足的擔憂，在疫情肆虐期間，德國人擔心的是廁紙供應，近來換成了能源，現在甚至擔心起了木材。

有跡象表明，在近40攝氏度的盛夏，德國人竟然正在囤積木材。德意志銀行在最近的一份報告中稱，由於天然氣供應仍然緊張，德國家庭今冬可能會轉用木材作爲取暖來源。另有統計數據顯示，今年一季度德國木材貿易額增長近25%，其中，鋸材增長了23%，面板材料增長32%。

在德國，近一半家庭使用天然氣供暖，自從俄烏衝突之後，天然氣供應緊缺、價格飆升，且前景難以預測。從今年10月起，德國即將加徵取暖附加稅，天然氣價格預計還會進一步上漲。以一個四口之家計算，每年增加的費用大約在500歐元（約合3472.90元人民幣）。在這種情況下，用木材取暖要便宜得多。

明年初德國天然氣價格或翻三倍

最近家住在德國漢堡的莉莉安發現不知不覺，電、氣價格都已經漲了兩三倍。“油價就更別提了，肉也漲了30%左右，就工資不漲。”她對第一財經記者說。

“不過中產家庭並沒到需要節省開支的程度，收入不漲也可以維持正常生活水平。”她坦言，“但低收入羣體的日子真是不好過了。”

令莉莉安煩心的還有即將到來的新增天然氣取暖家庭徵收附加稅。德國經濟部長哈貝克在7月末宣佈，從今年10月起，將開始徵收，稅額在每千瓦時0.015至0.05歐元之間，其下限爲前文計算的每年增加費用近500歐元。不過，如果按照0.05歐元的最高費率來計算，一個四口之間每年額外天然氣費用恐怕就要增加近1000歐元（約合6945.80元人民幣）。根據德國統計數據顯示，一個德國家庭每年平均使用的天然氣在2萬千瓦時左右。

德國能源監管機構德國聯邦網絡署負責人穆勒（Klaus Müller）認爲，到2023年初，天然氣價格可能會翻三倍。

價格飆升，供應也並不一定穩定。自7月27日起，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Gazprom）已經將通過“北溪1號”天然氣管道向德國供應的天然氣降至原有輸氣量的20%，而德國國內分析普遍認爲，德國在11月1日之前，恐怕無法達到此前設定的90%以上的儲氣目標，甚至目前68%的水平都很難維持。

德國Ifo經濟研究所能源、氣候和資源中心主任皮特爾（Prof． Dr． Karen Pittel）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德國儲氣的路線圖是否能實現，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從俄羅斯進口的天然氣。如果俄羅斯繼續向德國輸送足夠量的天然氣，儲存目標就有望實現。

“如果像UNIPER這樣的供應商開始使用儲存的天然氣來彌補缺失的俄羅斯天然氣，以便能夠節省從其他供應商那裏購買更昂貴的天然氣，那麼情況可能會變得更糟。”她說，“爲了解決這個問題，要麼讓天然氣供應商能夠轉嫁高額的天然氣價格，要麼他們需要（政府的）幫助來彌補價格差距。”

德國政府目前開始宣傳，必須將“天然氣消耗量減少20%才能確保過冬”的目標。1日，歐盟開始實施自願削減天然氣用量協議，即歐盟成員國在8月1日至2023年3月31日期間，通過各自方式，將各國天然氣需求在過去5年平均量的基礎上削減15%。而德國作爲天然氣消費大國，定的目標也超過了歐盟。

第一財經記者採訪的德國智庫、能源分析機構的專家學者也都表示，如果俄羅斯持續減少供氣，而液化天然氣（LNG）供應因基礎設施等問題暫時無法跟上，這種情況下“節能”是唯一有效的方法。

莉莉安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目前德國國內各市級政府內部討論後，的確已經有城市出臺了各自的節能措施，比如魏瑪就實施了早關半小時且晚開半小時路燈的措施，還有一些城市把公立游泳池的水溫調低兩攝氏度等。

“目前德國盛夏，居民家中不會大規模用氣。”她說，通常10月之後德國就開始冷了，那時候纔會看出缺氣對居民生活所造成的真正影響。

科隆經濟研究所則表示，約四分之一的德國人會陷入能源貧困，即供暖和照明成本會影響這些人羣在支付其他費用方面的能力。目前德國政府正在制定針對低收入家庭的援助計劃。

燃木壁爐供不應求

莉莉安家裏也有壁爐，但從來沒有想過要真的用壁爐來取暖。“不是真的燒大塊劈柴，而是燒一種據說是較爲環保的鋸末屑。”她解釋道。

根據德國媒體報道，這讓德國鋸木廠生意大增，由於生產趕不上需求，壓好的鋸末顆粒還“熱乎着”就直接裝上卡車。

相較於暴漲的天然氣價格，用木頭取暖則要便宜得多。有客戶告訴德國爐竈製造商GünterMeurer，他們不想在冬天挨凍。與去年相比，燃木壁爐的需求翻了一番，而GünterMeurer正在努力跟上。目前新客戶的訂單甚至排到了今年冬天以後。

德國煙囪清掃協會（ZIV）負責人古拉（Alexis Gula）表示，對煙囪清掃的需求也增長了30%~40%。他在斯圖加特附近的客戶告訴他，一兩年前，用壁爐是想暖和點、增加點額外熱量，現在則是爲了確保能源供應。

德國將這種鋸末屑列爲生物質功能，並在政府層面提供補貼，安裝這種供暖系統可以得到最高45%的補貼金。2022年初以來，德國聯邦經濟與出口管制局已收到近6萬份安裝生物質供暖系統申請。

根據美國農業部外國農業服務局全球農業信息網絡提交的一份新報告，預計歐盟今年對木屑顆粒的需求將擴大至2430萬噸，原因主要就是在德法兩國生物質供暖系統的安裝大增。

該報告表示，過去10年中，歐盟對鋸末屑的需求大大超過了歐盟內部產量，主要從俄羅斯、美國、白俄羅斯和烏克蘭等國進口。今年4月，歐盟禁止進口俄羅斯木屑顆粒。

該報告估計，歐盟今年的木屑顆粒產能約爲2580萬噸，德國是歐盟最大的木屑顆粒生產國，2021年產量估計爲330萬噸。（記者高雅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