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倫敦警察局陷入“信任危機”。

據英國《衛報》報道，當地時間1月16日，48歲的倫敦警察局武裝警察戴維·卡里克（David Carrick）在倫敦薩瑟克刑事法庭承認了針對他的49項指控，涉及85項嚴重罪行，承認對12名女性實施性侵。

一名高級警官對英國廣播公司（BBC）表示，他的犯罪行爲在警務領域是“前所未有的”。英國《衛報》稱其爲英國現代史上情節最惡劣的性犯罪者之一。

卡里克的認罪也引發了不少民衆對於倫敦警察局的質疑，追問警方爲何沒有提早注意到警務人員的犯罪行爲，反而對相關警告置之不理。唐寧街警告稱，人們對於警方的信任已經“破滅”。

當地時間2023年1月17日，英國倫敦警察局總部。圖/視覺中國

擔任警察二十年後，他選擇認罪

卡里克在英國倫敦警察系統內的任職時間已有20年。

自2001年8月結束軍隊服役後，卡里克加入倫敦警察局。2009年起，他被提拔爲精英武裝部隊的一員，負責守衛大使館、唐寧街以及議會大廈。直到2021年10月，卡里克第二次受到強姦指控後，他才被停職。

2022年12月，卡里克在倫敦老貝利區刑事法院上承認，在2004年3月至2020年9月期間對11名女性實施侵害。當地時間1月16日，卡里克在法庭上再度認罪，承認在2003年強姦、非法監禁另一名女性。法院將在當地時間2月6日至7日對卡里克進行量刑，他將面臨長期監禁。

法庭獲悉，卡里克通過在線約會網站或其他社交場合結識受害者，利用他作爲警察的身份獲得對方的信任。據英國天空新聞網報道，卡里克不僅在身體上虐待受害者，還在經濟上控制她們，將受害者與家人和朋友隔離開，禁止她們與其他男人甚至自己的孩子說話。

一名受害女子對英國《衛報》講述了自己的受害經歷，卡里克總是在工作時穿着警察制服給她發自拍照片，其中一些圖片還顯示了他的警用配槍。他吹噓自己是一個保護首相安全的有權有勢的人，還恐嚇這名女子稱，“我可以殺了你，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根據這名女子的描述，卡里克以在她車裏放毒品等手段相威脅，強迫她不得不繼續這段關係。該名女子與調查卡里克的警察進行了交談，但最終選擇不提起正式投訴，她表示不願意在殘酷的法庭聽證會上重溫她的痛苦。

高級調查官伊恩·摩爾（Iain Moor）指出，大量的犯罪行爲顯示了卡里克的冷酷本性，他以羞辱受害者爲樂，利用自己的職業地位，讓受害者覺得尋求幫助毫無意義，因爲他們的證詞永遠不會被採信。

針對卡里克的調查始於2021年。當時，一名英國倫敦警察局警察韋恩·卡曾斯（Wayne Couzens）在強姦並殺害夜間步行回家的女子薩拉·埃弗拉德後，被逮捕並判處終身監禁。據《衛報》報道，一名受害者在看到此案後，決定站出來指認卡里克。隨後，卡里克被捕。

備受質疑後，倫敦警察局開始行動

雖然卡里克如今已被捉拿歸案，但針對他如何逍遙法外十數年的追問纔剛剛開始。倫敦市長薩迪克·汗表示，他對卡里克犯下的可惡罪行感到非常厭惡，他究竟是如何濫用自己的職業身份，這些嚴肅問題必須得到回答。

卡里克的犯罪行爲主要發生在2003年至2020年間。據BBC報道，卡里克曾因包括強姦、家庭暴力和騷擾等9起指控引起倫敦警方的關注，但他沒有受到不當行爲的調查。提起訴訟的女性要麼最終拒絕正式起訴，要麼不再配合警方調查。

“終止暴力侵害婦女聯盟”表示，倫敦警察局是一個處於危機中的機構。該組織負責人安德里亞·西蒙（Andrea Simon）指出，倫敦警察局已經知道了卡里克可怕的行爲模式，但他們並沒有採取適當的行動。這表明，本該保護公衆安全免受虐待的警察系統是多麼“支離破碎”。

倫敦警察局對未能及時將卡里克清除出警察隊伍表示道歉。倫敦警察局助理局長芭芭拉·格雷（Barbara Gray）表示，他們本應該早些發現卡里克的虐待行爲模式，“正因沒有做到這點，我們錯過了將他開除的機會。我們真的很抱歉，讓他能繼續利用警察身份，可能進一步延續了受害者的痛苦。”

倫敦警察局長馬克·羅利也出面承認警方的失敗，稱卡里克的罪行令人作嘔，“我們讓婦女和女孩們失望了，事實上，我們讓所有倫敦人都失望了。我們失敗了，我很抱歉，他本不應該當警察。”

有聲音指出，卡里克案件反映的不只是他個人的犯罪行爲，這也在某種程度上彰顯了英國警察內部存在的不當文化。“婦女司法中心”組織指出，長期以來，警察系統內部存在警官違法卻不受懲罰的文化。最近的報告顯示，審查內部不當行爲的系統有嚴重缺陷，歧視女性的文化也沒有得到改變。

英國內政大臣佈雷弗曼表示，這起案件將影響人們對警方的信心，應當進行全面調查，“這一天對倫敦警察局、乃至整個英國的警察系統而言，都是發人深省的一天。”

“卡里克案件一出，再次引發對英國最大的警察隊伍進行緊急改革的呼聲。”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撰文寫道。

倫敦警察局已經開始行動。格雷表示，目前警方正在審查過去針對倫敦警察局1000名警員和工作人員提出的所有家暴和性侵犯指控。此外，羅利也成立了一個新的匿名警察投訴熱線和反腐敗小組。

薩迪克·汗在社交媒體上呼籲必須付出更多努力，讓所有受害者都對警察保有信心至關重要，“我們必須採取更多措施提高標準，讓倫敦警察局和其他所有警察部門擺脫掉那些明顯不適合公衆服務的警察。”

新京報記者 欒若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