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境中的扎克伯格,如何應對“虛擬”與“現實”的兩難之選?

李平 |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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礪石商業評論 |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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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日漲幅創歷史紀錄

美東時間2月1日盤後,Meta發佈了2022年第四季度財報以及2022年全年財報。去年第四季度,公司實現營收321.65億美元,同比下降4%,這也是Meta自2022年二季度以來連續第三個季度出現營收同比下滑。

淨利潤方面,Meta四季度共實現淨利潤46.5億美元,同比下滑55%,這也是Meta淨利潤連續第五個季度出現同比下滑,並創出公司近十年最大連續虧損紀錄。

不難看出,Meta四季度利潤端的下滑幅度要遠大於營收端的降幅,主要是受到部門重組費用支出影響。自去年三季度開始,Meta應用程序系列部門和Reality Labs部門進行了一系列設備整合、裁員以及數據中心戰略的調整。

2022年11月9日,Meta宣佈裁員1.1萬,佔員工總數的13%,這也是公司成立以來歷史上首次大規模裁員。受員工安置費用支出增長等因素影響,Meta 2022年重組費用總額達到46.1億美元,其中四季度確認的重組費用高達42億美元。

有分析認爲,Meta重組費用的支出屬於一次性支出,從長期看有助於公司成本的下降。與此同時,扎克伯格也將2023年定爲“效率之年”,並承諾繼續削減成本。

此外,對比三季度看,Meta營收及淨利潤均有企穩回升的跡象。數據顯示,2022年三季度,Meta營收爲277.14億美元,同比下降了4%;淨利潤爲43.95億美元,同比下滑54.77%。不難看出,儘管Meta業績同比下滑的勢頭還在持續,但其營收及淨利潤降幅已經有所趨緩,環比則實現了小幅提升。

事實上,正是由於Meta去年三季度業績的大幅下滑,市場對公司四季度業績的預期頗爲悲觀。數據顯示,此前市場一致預期Meta四季度營收爲315.3億美元,同比降幅爲7%。由此計算,Meta四季度營收超出市場預期的6億美元。

此外,Meta在財報中還宣佈了一項高達400億美元的回購計劃。2月2日,也就是財報發佈次日,Meta在“營收超預期”和鉅額回購的雙重利好下大漲23%,創十年來最佳單日表現。

自2021年9月以來,Meta股價從384.33美元的歷史高點一路走低。2022年全年,Meta股價跌幅達到64%,區間最大跌幅接近80%,在美國大型科技企業裏表現最差,扎克伯格本人也由此成爲過去一年裏損失財富最多的美國富豪。

儘管公司股價單日漲幅創出歷史紀錄,但很難說Meta股價的上漲是因爲基本面好轉還是單純的觸底反彈,公司四季度業績只能算是“超預期”,而絕非優秀。此外,從2022年全年業績來看,Meta業績表現也並不理想。

根據財報數據,2022年全年,Meta共實現營收1166億美元,同比下滑1%,實現淨利潤232億美元,同比下滑41%,總成本和費用爲876.6億美元,同比大幅增長23%。

不難看出,2022年,Meta營收出現了小幅下滑,淨利潤則大幅縮水四成,成本及費用的大幅攀升嚴重影響了公司利潤端的表現。另外,從主營業務來看,Meta廣告業務這一基本盤遭遇到嚴峻挑戰的情形下,虛擬現實等業務卻仍在大筆燒錢。顯然,沒有基本面支撐的反彈很難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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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基本盤的嚴峻挑戰

Meta主營業務共分爲應用程序系列部門(FoA)和現實實驗室(Reality Labs)兩部分。其中,應用程序系列主要包括其四大社交平臺Facebook、Instagram、Messenger、WhatsApp,以及其他服務;Reality Labs主要包括增強和虛擬現實相關的消費硬件、軟件和內容,承載着扎克伯格的元宇宙夢想。

從收入構成上看,應用程序系列部門營收佔據着Meta的絕對收入來源。2022年全年,Meta的“App全家桶”營收達到1144.5億美元,收入佔比高達98%;以AR/VR頭顯等消費者硬件產品爲主的現實實驗室營收爲21.59億美元,收入佔比僅爲2%。

Meta應用程序系列部門收入又分爲廣告業務和其他收入(會員收入)兩部分,其中廣告收入佔據絕對份額。2022年全年,Meta來自Facebook和Instagram等應用程序上的展示廣告收入達到1136.4億美元,佔公司總營收的比例高達97%;對比來看,來自會員付費等收入僅爲8.08億美元,收入佔比不足1%。

對此,Meta在財報中坦陳,2022年公司幾乎所有的收入都來自廣告業務。與2021年相比,公司廣告收入受到了2022年廣告需求減少的影響,一方面是由於宏觀經濟環境更具挑戰性導致營銷人員支出減少,另一方面則是由於iOS和監管環境的變化導致我們的廣告定位和衡量工具受到限制,最終導致每個廣告的平均價格下降了16%。

拋開宏觀環境、監管政策趨嚴等客觀因素不談,Meta廣告業務主要面臨到兩個方面的挑戰。首先,由於蘋果以保護用戶隱私的名義對其產品和數據的使用政策進行了修改,限制了廣告定位並壓制廣告定價。同時,根據蘋果最新政策,用戶和廣告商在爲Meta旗下Instagram等應用中的“推廣”帖子付費時,將從中收取高達30%的佣金,這進一步影響了Meta的廣告收入。

Meta在財報中指出,與2021年相比,公司2022年的廣告收入減少了12.9億美元,主要是每條廣告的平均價格下降,儘管投放廣告數量的增加部分抵消了這一影響。據其測算,2022年,Meta每條廣告的平均價格下降了16%,2021年度則增長了24%。

其次,除了蘋果新政的衝擊之外,Meta廣告業務還愈發面臨到來自TikTok、Google和YouTube等多家社交媒體的競爭。尤其在短視頻大行其道的當下,字節跳動旗下TikTok的迅猛發展正讓Meta在廣告市場的霸主地位遭到強力挑戰。

彭博社分析師認爲,TikTok在2022年的廣告收入將接近120億美元,相比2021年同期(38.8億美元)增幅達到300%。對比看,Meta 2022年廣告收入爲1136.4億美元,同比下滑1%。因此,TikTok廣告業務的突飛猛進要讓不少投資者擔心Meta基本盤的穩定問題,尤其是在品牌主廣告預算收緊的大趨勢下。

實際上,Meta對蘋果改變隱私政策的衝擊以及競爭對手的挑戰一直心知肚明,但似乎又無能爲力,這也是公司着急向元宇宙轉型的一個主要原因。不過,“all in”元宇宙之後,Meta並沒有讓人看到清晰的轉型路徑,反而深陷鉅虧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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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宇宙的進退兩難

2021年下半年,熱愛中國文化的扎克伯格決定把公司名字從Facebook(臉書)更名爲Meta(元宇宙的“元”),但這非但沒帶來好運氣,反倒讓投資者對其元宇宙部門現實實驗室的持續燒錢深感不安和不滿。

2022年全年,Meta的Reality Labs部門共實現營收21.59億美元,全年累計虧損金額卻高達137.17億美元,與2021年同期(淨虧損101.93億美元)相比虧損擴大了34.57%。

從戰略上講,Facebook改名Meta不僅是爲了求新,更是爲了在web3.0時代繼續佔據全球的社交流量入口的制高點。然而,受制於技術、產業和商業模式的不成熟,現階段元宇宙的發展距離其理想形態相距甚遠,Meta明顯有些用力過猛。

“元宇宙商業之父”馬修·鮑爾指出,元宇宙的前提是互聯互通,即在不同自治系統之間交換數據,這將涉及數萬億美元的風險和數十億美元的建設投資,從目前情況來看實現難度很大。

事實上,多家互聯網巨頭對元宇宙的態度已經起了微妙變化。其中,微軟在2023年年初的大裁員之中不僅裁撤了MRTK(混合現實工具包)框架背後的整個團隊,同時也關閉了旗下重要的VR社交平臺AltSpaceVR。

類似於Meta的Horizon Worlds,微軟AltSpaceVR主要由用戶生成的空間組成,屬於業內第一批社交VR體驗軟件。根據最新公告,AltSpaceVR平臺將於2023年3月10日正式關閉,之後AltSpaceVR人員將轉向支持微軟的Mesh,後者定位於混合現實協作平臺,這標誌着微軟對元宇宙的態度更加務實。

在國內,元宇宙的熱潮也在快速冷卻。其中,騰訊數藏平臺“幻核”被裁撤,TME數字藏品業務被叫停,字節則關停了元宇宙社交APP“派對島”。

去年10月,投資公司Altimeter Capital的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Brad Gerstner曾向扎克伯格發出公開信,建議Meta每年在元宇宙上的支出限制在50億美元以內。對於一個可能10年纔會見到成果的項目,“千億美元的資金投入實在是太過巨大且恐怖了”。

面對強大的財務壓力和外界質疑,扎克伯格本人似乎有了“投降”之意。去年11月,扎克伯格公開承認,他在2021年錯誤地認爲元宇宙的火熱趨勢將持續下去,而元宇宙目前不是Meta的重點業務,公司只有不到20%的投資用於Reality Labs,公司的核心業務仍然是在線廣告。

目前看,在現有落地場景中,VR/AR硬件將是元宇宙率先起勢的領域,這也是Meta主攻的方向。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二季度,Meta AR/VR設備全球市場份額達66%,市場優勢地位明顯。

然而,由於應用場景和內容過於單一、用戶體驗不完善等問題的存在,VR/AR設備的銷售已經面臨到增長瓶頸。分析公司CCS Insight的數據顯示,2022年全球VR頭顯和增強現實設備出貨量約爲960萬部,同比下降12%以上,預計2023年也將是增長緩慢的一年。

此外,在市場競爭不斷加劇的背景下,自去年下半年以來,Meta現實實驗室部門的營收就處於同比下滑的狀態。數據顯示,2022年Q3-Q4,Reality Labs營收分別爲2.85億美元、7.27億美元,同比降幅分別爲49%和17%。

未來10年,元宇宙技術能否實現全面落地應用?相信沒有人能給出肯定答案。在這一場漫長的馬拉松賽跑中,Meta能否平衡投入與產出的關係,能否兼顧短期財務表現與長期戰略達成,能否持續保持目前的領先優勢,都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困境中的扎克伯格,又該如何應對“虛擬”與“現實”的兩難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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