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前人挖坑，後人失足。對於剛看到西甲奪冠曙光的巴薩而言，國家德比來臨前，他們正面臨本賽季迄今最大的麻煩。

今年2月中旬，西班牙媒體塞爾電臺突然曝出一條消息：巴薩俱樂部在2016至2018年之間通過第三方，向前西班牙裁判委員會副主席恩裏克斯·內格雷拉支付了約140萬歐元的費用，作爲裁判諮詢費。

這則發生於前主席巴託梅烏任內的"舊聞"，在短短一個月內迅速發酵。目前，在西甲聯盟主席特瓦斯以及其他西甲球隊的"拱火"之下，西班牙檢方已正式介入此事。

而在不少非巴薩球迷看來，此舉和尤文的"電話門"似乎有異曲同工之妙。

730萬歐元花在了哪兒？

去年3月，西班牙警方帶走了巴託梅烏等多位巴薩前高管問話，並突襲了巴薩辦公室。隨後警方帶走了大量的文本原件、合同、巴薩高層之間的往來郵件和手機聊天記錄。

伴隨着這次搜查，"裁判諮詢費事件"逐漸浮出水面--此前擔任西班牙足協裁判委員會副主席內格雷拉，與兒子開設的公司之間不正當的財務往來被稅務部門調查，後者順藤摸瓜，找到了這家公司與巴薩從2001年的經濟往來，付費名義上是諮詢費。

遙遠的22年前，掌舵巴薩的還是公認的"史上最差主席"加斯帕特，此後拉波爾塔入閣，繼續以裁判技術報告和青訓技術報告諮詢費的形式支付服務費--這筆錢漲了4倍之多。

而在羅塞爾和巴託梅烏任內，這筆諮詢費也一直延續，直到2018年才正式停付。

這一年，內格雷拉正式卸任。前後17年的時間內，巴薩一共給內格雷拉兒子公司支付了730萬歐元的諮詢費。

對於這本爛賬，巴託梅烏直言不諱。他在接受《馬卡》報採訪時公開表示，巴薩曾定期從內格雷拉的公司獲取球員和裁判的分析報告，內容是一線隊和梯隊的聯賽和杯賽比賽中，各位裁判的執法方式，只爲更好地協助球員適應尺度，備戰比賽。

然而，西班牙檢方卻不這麼認爲--他們起訴巴薩俱樂部和羅塞爾、巴託梅烏、格拉烏、索萊爾等前任高管，指控上述被告通過金錢交易，促使裁判作出有利於巴薩的裁決。

考慮到今年7月刑事犯罪5年追溯時效期就將逾期，一向拖拖拉拉的西班牙檢方此次可謂神速。

目前，他們已經要求前巴薩主帥恩裏克和巴爾韋德，以及巴薩主席拉波爾塔出庭協助調查。

可以想見，未來幾個月間，上述名人不是在法庭，就是在去法庭的路上。

西甲"公報私仇"？

巴薩被司法部門盯上誰最開心，當然是一向視巴薩爲眼中釘的西甲聯盟主席特瓦斯。

早在檢方立案之前，特瓦斯就持續發聲，稱西甲多數俱樂部對此事件深表關切，要求一查到底。他還強調，如果巴薩現任主席拉波爾塔不能解釋清楚"內格雷拉事件"，拉波爾塔就應該辭職。

在特瓦斯的"官方表態"後不久，西班牙人和塞維利亞分別發表聲明，要求西甲聯賽和西班牙足協徹查"裁判門"事件。

個別俱樂部的質詢，巴薩或許並不在意，但皇馬的表態，卻始料未及。

此前諮詢費事件曝光時，皇馬保持了緘默--內格雷拉案未被西班牙檢方提告前，馬競爲首的西甲俱樂部已發表聯合聲明，要求嚴查巴薩，但外界猜測皇馬當時認爲追溯時效期已過，巴薩無法受到體育領域處罰，抗議沒有意義。

但如今，銀河戰艦的態度也已180°反轉，俱樂部聲明將作爲自訴人出庭作證。目前，西班牙高等體育理事會、西班牙職業聯盟和19家西甲俱樂部全部將在內格雷拉案作爲自訴人出庭。

和當年意大利檢方掌握莫吉等人電話錄音的"實錘"不同，西班牙檢方固然啓動了調查程序，但始終缺少巴薩"行賄"與"受益"之間的關鍵證據。

目前，檢方掌握的，仍是警方當年搜查得到的郵件和聊天記錄，而目前有關內格雷拉指派、授意裁判的證據，仍舊是零。

更何況，巴薩在支付諮詢費期間，確實得到了裁判照顧嗎？答案並不那麼理直氣壯。

僅是2017年，巴薩就3次遭遇門線誤判，3個確鑿無誤的進球被無端吹掉，尤其是對壘皇家貝蒂斯一戰皮球明顯入網卻被無視，含冤丟掉的2分，直接導致2016-2017賽季巴薩衛冕西甲失敗。

面對來勢洶洶的"反腐風暴"，巴薩麻煩大了？

令特瓦斯們無奈的是，要求處罰巴薩態度最積極的西甲聯盟，此時卻無能爲力--巴薩2018年就停止了支付費用，而西甲對此類事件的追溯時限爲3年，在體育範疇，西甲聯盟只能向現實低頭。

這也就意味着，目前只有西班牙檢方能裁定罪名是否成立，今年7月將是巴薩的生死大限。

如果最終判定巴薩和前高管有罪，巴薩可能遭到哪些處罰？

除了被指控的前高管們被罰款，禁止從事足球活動或入獄，巴薩俱樂部作爲從體育腐敗罪中獲益的法人實體，面臨的刑罰最輕是罰款，更高是關閉體育活動場所，暫停體育活動（不超過5年），最嚴重是解散俱樂部的法人實體，意味着巴薩俱樂部不復存在。

同時，如果歐足聯認同檢方判決，巴薩也可能被逐出歐戰。

目前，巴薩應對訴訟的方式，仍是一個"拖"字。

涉案的巴薩高管都堅稱自己無罪，巴託梅烏表示，2018年不再付費，不是因爲內格雷拉在足協下課了，而是因爲俱樂部在節儉財政。而內格雷拉則以患阿茲海默症爲由，拒絕接受檢方詢問。

而此前還表態要自證清白的拉波爾塔，已經閉嘴，並儘可能拖延出庭接受質詢的時間。畢竟，在成爲巴薩主席之前，拉波爾塔的主業乃是律師，對西班牙的司法着實諳熟於心。

然而，縱然巴薩能從突如其來的裁判門中逃生，這場看似證據確鑿、卻無法實錘的體育腐敗，仍在繼續透支俱樂部所剩無幾的口碑。

畢竟，從僱傭水軍黑梅西皮克，到與尤文各種做賬，再到史無前例的負債和虧空，三屆"夢之隊"攢起的金字招牌，着實被砸得一地碎渣。

巴薩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持續的敗壞，卻絕非一朝一夕。有些東西，哈維和球員們在場上贏不回來。

（仰臥撐/楊健）

首發澎湃新聞